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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故事1990

爱情片法国1990

主演:安娜·特塞德雷,休格·奎斯特,弗洛朗丝·达雷尔 ,露易丝.贝内特,索菲.罗宾

导演:埃里克·侯麦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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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07-20 23:59

详细剧情

  珍妮(Anne Teyssèdre 饰)是一名哲学老师,一日在宴会上,她与娜塔莎(Florence Dare 饰)相识,也许是因为寂寞,两个本无交集的人成为了朋友。娜塔莎邀请珍妮到自己家里做客,后者欣然前往。娜塔莎有一个奇怪的家庭,父亲离婚,交往了一个年龄和自己相差无几的漂亮女朋友伊芙(Eloïse Bennett 饰),这一点令娜塔莎无法接受,同时,一条项链的失踪也加深了她与“后妈”的隔阂。珍妮的介入让这个家庭里的关系发生了改变,娜塔莎的父亲显然对知性的珍妮抱有好感,而娜塔莎也渴望能和喜欢的珍妮组成新的家庭。
  对于娜塔莎的热情撮合,珍妮显得有些被动,她坚持听从自己内心的感情,不愿掺和到这个复杂的家庭中去。一次四人的乡村度假中,酝酿已久的矛盾终于激发了,娜塔莎同伊芙发生了争吵,而她吃惊的发现自己一直信任的珍妮居然站在敌人的那一边。她该怎么办?在这个春天里,友谊和爱情能否同时播下可以成长的种子呢?

 长篇影评

 1 ) 隐形人

春天的故事(Conte de Printemps)是我看过第一部艾里克.候麦(Eric Rohmer)执导的电影。之前因觊觎让-路易.谭迪农(Jean-Louis Trintignant)美男色,我找到他担纲的候氏名作莫德家一夜(Ma Nuit chez Maud),因左右的事耽搁了,索性就一直屯着。这一次拿着租来的影盘,我因此有了半点强迫感,当然,海报本身甜美诱人,女孩子在梦境一般的蓝天碧草间默默祈祷,仿佛早春晓叶上浑圆明亮的一颗凝露--虽然看完片子才晓得是对电影里一张无声低眉胶片的美化,--于是我跳开所有预备,仓促地进入了春日情怀。

平淡如水的叙述,真实平静的表演,常常给我一种错觉,好似我看的不是故事片,而是外景纪录片,就如同我曾熟悉喜爱的法国二台谈话节目谈天说地(Ca se discute)。后者和大块头尖峰时评及娱乐名人堂之类风格很遥远,主题甄选自百姓琐事,一期专做几个人,包括现场陈述和居家跟踪录影,再来一二佳宾点评。所涉及问题,比如堕胎减肥,两性职场,并无固定的论辩切入点,也不一定解决什么实质问题,好像纯粹集合生态反映,再由此推波给观众瞬间感慨。春天的故事,走到一半也给我类似印象,好似拣到什么拍什么,任何细节都如实再现,同样,记录片里的演员,不需要什么出尘技艺,巴啦巴啦已是真我本尊。


待到尾声,那起项链失窃案终告破解时,我发现我的执念该全盘否掉了,因为若有似无地,片子里确实有说故事吊口味的先机,以项链事件为例,两个女主角冉娜(Jeanne)与娜答莎(Natasha)讨论过甚至模拟了案发现场,娜答莎的爸爸又主动对冉娜提起,最后女生们争执了一场,冉娜又意外拾得项链。总似有条银线光影明灭,时不时轻轻骚动观者的侦察嗅觉,仿若春之柳絮轻扬,抚摩久了,招惹鼻头一个顿悟的大喷嚏。而我也一直跟到收尾再度回荡的春天奏鸣曲,才恍然自己已良久深陷人物无休止的对话,甚至有一点惋叹时间飞逝,怎么就到了终梢,这大约比谈天说地总是高拔了几个层级。

故事里的人物,回顾一下,也绝非来电路人甲,更被赋予了一定的符号涵义。比如冉娜,她有一个中学哲学老师身份,秩序(ordre)、思想(pensée)高频出现在她的口语里。对比她自己和她男友的居所,她的即使暂借给表姊妹,也阳光丰沛,纤尘不染,而男友那边,则由慢镜头告诉我们,是多么邋遢无序。她静静环视之后,去唯一洁净的书桌--那很可能是她工作的地点--抽出两卷书,其一为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Critique de la raison pure),断开名字,“纯粹理性”,似乎又是冉娜性格的一重注释。她后来偶识音乐学院女孩娜答莎,向她倾诉自己对思考质量的重视,对侵犯平静思索的外因的厌憎。随着两个年轻女子交流深入,冉娜到娜答莎巴黎的家打发周末,她渐渐沁入温暖馨芬的家庭气氛,也距离危险因子--娜答莎的父亲越来越近。可以说,理性是冉娜的坚硬外壳,也可能一直渗透了深层内核,但这并不足以阻止她有高低情绪,她对冲动、激情欲拒还迎。

与她对照,娜答莎父女显然活在另一国里。父亲是文化部官员,离异后风流债络绎,女儿评价他,他非美女莫视,多情似唐璜,他自己的说法是,他不喜欢迂回礼让,更偏好干柴烈火,由着欲望主张(aimer désirer et être désiré)。他和娜答莎一般年龄的艾芙(Eve)交往已久,招致前者强硬的反对。娜答莎,即电影海报上梦幻般的少女,喜欢热烈白日梦,同样一个场景,她和冉娜的解读大相径庭。比如对寡淡的聚会,她以为空坐的冉娜说不准会邂逅白马王子,而冉娜认为概率上远非如此浪漫(beaucoup moin romanesque);又如冉娜对娜答莎的父亲至少口头上并无半分兴趣,娜答莎则显然开始杜撰甚至编排他们的缘分,强调父亲对冉娜的倾心。她白皙纯真的面容下,似燃烧着星光火束,爱与恨皆因微小的风而蔓延燎原。

再一个人物艾芙,则像绷紧情节的火柴,但凡她出现,必定招来娜答莎的迎击。艾芙本人也比较青春张扬,毫不压制自己的表现欲,四个人的餐桌上,她主动挑战冉娜的专业,不断抛柏拉图、斯宾诺莎、康德等名士,又频频就康德的“先天”(A Priori),先验论(Méthode Transcendentale)掉书袋,年轻气盛地讽刺以娜答莎为例的大多数人根本分不清“先验的”(transcendental)和“先驱的” (transendant(e))。冉娜见招拆招,像一碗温水一样荡抵对方的剑气,不使唤生硬的书包,不纠缠某个专属名词,娓娓淡淡描述她如何激励学生们改良思维方式。

同一席上,娜答莎表情很丰富,一会儿瞪着眼儿不着四六,被艾芙抢白后尴尬万分,一会儿又因朋友冉娜的落落回应而沾沾自得。她的父亲,静静坐在一边切火腿,一瞬不瞬紧盯冉娜,偶尔插一句观点。候麦设计的对话似乎就是每个知识分子家庭的日常写照,夹枪带棒都很文雅,话音也不高,可是总有点微妙的吸引力,让人粘在这一桌人物--或者冰火两重对立符号--不动声色拉锯中,挪不开眼。温和的冉娜熠熠生辉,娜答莎与艾芙各怀不同意味的焦灼,而唯一一位男士,垂眸瞬间,兴味已然敛聚。

如此一派自然、节奏舒缓的聊天,几位个性迥异的主角,几处塞纳河畔的房间,就构成了故事的要素。我看到有不堪其冗的观者评价,慢调得仿佛看着青草长出来。我觉得,另一个角度讲,这倒是贴切的比方。电影的主旋律选了贝多芬的春天,春意诱逗着春草萌动,情意滋长,这似乎也是片子所暗示的主题。冉娜和娜答莎初见时,冉娜设问,倘若谁给我吉盖斯魔戒(Anneau de Gygès,见柏拉图理想国)...话就点到这里,未说完的不言而喻:有了魔戒,人便可以隐形,然后听凭欲望,为所欲为。

这个古老的关乎隐形人的隐喻,指环王里各路英豪为之疯狂过,赫.威尔斯笔下的科学怪人曾因此而不可一世,哈利波特披上了隐形袍就可以逃学犯规,闯荡霍格沃茨禁区。在春天的故事里重逢时,我稍觉突兀,随后一再隐现,仿佛这也是候麦想表达的一个中心意思。剧中每个人都有隐秘的欲念,比如冉娜,她眼里的朋友之父,有一对漂亮蓝眼睛,气质诗意,她心里一次次警铃后,依然认可,他看起来不算老梗,她与后者的接触,并非全然被设计,而有一定的自愿,自愿入瓮。又如娜答莎的心事,或纠缠恋父情结,或纯属贪恋家庭的占有欲,父亲和冉娜一而再见面,看似毫无机心的巧合,却也并不可排汰她执拗的红娘欲。

不过这些隐形的小人儿,长势十分徐缓,平衡于人们的皮相面子之下,试探着膨胀,面皮挂不住,尴尬了,就压回来,所以不到一定规模,当事人也不见得感应到他(她)们的爆发力。与之平行的,是那条神秘失踪的隐形项链,它像是为欲望铺路的借口,方便各位主角倾泻情绪。娜答莎因为丢了链子,怀疑并迁怒艾芙,她爸爸则为女儿的乖戾找来一条罪状,那边厢艾芙当然也藏着隐恨,而表面中立的冉娜后来疑心娜答莎和父亲串通起来引诱她,竟也一并怀疑链子事件纯系娜答莎翻云覆雨手。人们日益壮大的失控,到链子无辜复现的时候,才波扑一声干瘪下来,缩回各自理性温顺的壳。

候麦处理隐形人、隐秘的情潮,显得善意而宽容,最后给了所有人回归常轨人伦、娜答莎所谓“生活真美好”(La vie est belle!)的结局或者暂停,诉说的方式--也就是那种给我纪录片的错觉,也和女主角冉娜一般简静低调。他同克罗德.苏提(Claude Sautet)有一点相似,亦即,有时候仅仅通过一个称谓,就能反映人物涌动的感情。苏提的人物,往往经历急速的言辞交锋、感情折磨后,还彬彬有礼互称 “您”。在侯氏春天的故事里,冉娜与彼时尚且陌生的娜答莎聊着聊着就“你”开了,她根本不介意的艾芙,出场第二句就把vous改成tu,而与她短暂亲密,一整日谈话的蓝眼睛男主人,则始终不变敬称。越生分,越松弛随意,不贴心的知己话都无妨派放;越靠拢,却越推拒谨守;不过一定的心门,不确定对方有无诚意,就一直冷冷压抑,直至郁郁内出血。

电影的配乐,也似双生,云雀啾啁,轻舞飞扬,是难得一闻的舒卷贝多芬,后面却垫着大海一般深沉而忧伤的舒曼的晨曦吟唱(le Chant de l'Aude)和他的交响练习曲(l'Etude Symphonique),后者初响时,亲密接触刚刚止步,接着,碎急音符呼应着男女主角的争执小小翻滚,然后他们不再刨根问底,各归其位。如果贝多芬像隐匿的爱火,那么舒曼就是稳下激情的一口凉茶、一张薄网。

当然,春日里的爱,好像仅仅因为发生于春日,也就有了纵容一下的理由,于是,这样的隐形人春游,也自然而然,发乎情,最后止于礼,欲语还休,梦已无痕。

原图文详见:http://ciyunw.blogbus.com/logs/44055031.html

 2 ) 春天的故事

杰作。姜文谈到创作让子弹飞时,认为台词是他引以为傲的一部分,是他们用心雕琢的结果。在语言逐渐失落的年代,我们对里面的对白烂熟于心,自然不足为奇。在这儿情况有所不同。台词就是电影本身。如果我聊天说起看了一部电影,它的剧情是女儿新认识了一个朋友,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后妈,取代父亲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友。听上去很像狗血烂片。有没有想到饮食男女里的“爸,你是不是喝多了?” 但这一切在电影里发生得很自然,没有任何矫揉做作。每个人物都不加掩饰地表达自身的诉求。导演以极其高效、幽默的方式把剧情延伸到了关于友情、亲情和爱情的严肃讨论。

王兵说,电影应该是在银幕上描述一个人的生活经验,把这种生活经验传递给他人,这是电影最单纯的地方,也是电影最有价值的地方。

片中的每一个角色都是立体、矛盾的。全片涉及的场景很少,只有珍妮的两处住所,和娜塔莎的两处住所。角色除了两位主人公,也只有她们的五位亲友。

影片开始是一段默剧,哲学老师珍妮居所两处,却无家可归。赴宴时遇到被男友丢下的娜塔莎,她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来这的原因,噢不,我知道,额,也许我不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吧?”面对谜语娜塔莎一副赞同肯定的神情,从后来的情况我们得知,她并非为了搭车而敷衍顺应这位新朋友的奇妙思辨,而是她们都正在自己的矛盾与挣扎中流离失所。娜塔莎的酒杯叠放在珍妮的酒杯之上,两个陌生的灵魂于此刻在巴黎夜空下碰撞。珍妮借宿了娜塔莎父亲的房间。那一晚她们的交谈在娜塔莎弹奏的《黎明之歌》之中结束,那是全片最美好的时刻。“楼上是位钢琴家,他会理解我们的,”年轻的钢琴家娜塔莎小姐评价道,“黎明之歌,其实是一首夜曲。”

第二天,周六清晨迎来了老男孩伊果和珍妮的第一次碰面。两人对突然闯入对方的生活深表歉意。珍妮记忆力出众,对物品摆放的位置极为敏感。为此她不惜在陌生男人面前裹着浴巾,取回了伊果房间里自己摆放的物品。这里我们再一次感受到了珍妮情感的细腻之处;与此对比,‘正常人’如同珍妮的房客,被撞见自己沐浴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先穿戴整齐。

放学后的娜塔莎邀请珍妮前往自己家在乡间的别墅。春天的影像于是如雨水般涌入画面。此前我们在对话里,在阳台上瞥见的一丝春意,终于第一次绽放。两位女主的关系也以春笋破土的速度升温。

三个女人开始第一轮激烈交锋。在暴风雨前的宁静中,珍妮与伊果第一次碰面时的举足无措,生动地体现在大小、厚薄截然不同的食材切片上,构成了电影里最好笑的镜头。年轻的哲学课‘A+’娜塔莎,哲学老师珍妮和哲学小字典伊芙,在餐桌上友好地交流了意见。伊果并不直接参与讨论,但他是讨论的推动者。

四人在乡间的会面将风暴推向高潮,之间的纠缠真让人拍手叫绝。娜塔莎与伊芙的矛盾,也是她和自己的矛盾。她的父母都有了彼此的情人;她渴望得到更多来自父母的爱。她找了与父亲年龄相仿的男友,可那并不能填补内心的缺失。我们也许可以推测,威廉也有一个和娜塔莎一般大的女儿,那位豆蔻少女也找了和威廉年龄相仿的男友……伊芙与她争夺的,并不是对于伴侣的需求,而是来自父亲的爱。可是珍妮并不缺少父爱,与之相反,她给予了娜塔莎一部分缺失的母爱。娜塔莎天真烂漫,渴望爱与被爱,而珍妮则在内心的反思中凝视着哲学的深渊。我的高中zz老师说,zz老师是最不懂zz的,我大胆推测高中哲学老师也是如此。当然珍妮并不是一位好的哲学‘老师’,因为她是一位好的‘哲学老师’,属于《苏菲的世界》那一类型。她的这一身份让她不断反思自己的意识,可她却对自己的潜意识无能为力。我们也许可以说,珍妮正在从一个哲学老师变成一个哲学家的路上。

影片的各个场景,是可爱的角色们两两之间矛盾的排列组合,轮到两位女主冷静期的争吵,她们却吵不起来,只剩下眼泪在安静地流淌。就算娜塔莎摔了卧室的门,她也没有上锁。故事在晚春结束。这是一部低成本、少布景,凭借对话取胜的电影。春天兼具欢愉和伤心。导演耐心地讲述,爱的主题跨越时间和空间,把发芽的每一片刻变为永恒。

新春将至,愿各位有一个春天的故事。

 3 ) Plato's Ring Of Gyges

一些电影只需要一个画面或者台词,就知道自己会喜欢。侯麦电影《春天的故事》就是这样。看到一张剧照,一个女孩很热切地给另一个说:“樱桃树一定盛开着,很美的,一起去。”还有她们在梨花下面的情景。春天就要来了,花就要开了,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冬天,春天的气息真让人期待和向往。于是看了电影,真的是我喜欢的那种电影,通过讲述一个故事谈论一些观点,探索人的内心世界。

让娜和娜塔莎在一个聚会上邂逅。让娜有两套公寓的钥匙,但她却没有地方睡觉,只好接受了同学的邀请参加聚会,但是那里却没有一个她想见的人。娜塔莎和男友也去了,可是他临时有事离开了。娜塔莎问她是不是在期待什么,比如她想见到谁,而那个人还没有来。让娜说他不期待任何事情任何人,她等着时间流逝,长夜过去,太阳升起。娜塔莎让让娜送她回巴黎,一起去她家,于是她们离开了那个并不想待着的地方。

让娜说她常常自省,或许多了点,不过那跟她教哲学关系不大。她说那样思考的时候就不想被人觉察。娜塔莎说她的想法更像被日梦,她不喜欢做普遍性的思索。她给让娜讲她父母的矛盾,说他父亲的梦想是做一个艺术批评家,他想要写一本书,但他不停地改主意,这样就一事无成。女人对他有影响。她母亲希望他是一个创造者一个艺术家,可他不是,他批评自己过于严苛,而赞赏别人不遗余力。后来他们分开了。他的女友伊芙像个吸血鬼,她窃取他的思想,为一本小杂志写东西。她写得很容易,不是那种个人化的写作,是新闻。

让娜觉得那样的话可以激励一下他,娜塔莎说根本不行,这立刻就消磨掉他的灵感。她说伊芙和她差不多大,对他太不合适了,只希望时间不要太久。他觉得自己是在恋爱,可其实是在愚弄自己。她认为伊芙根本不爱他,她喜欢他,他40岁,正当盛年,他给她的比从她那里得到的多得多,她什么都不能给她,给他的只有坏影响。

娜塔莎给她弹舒曼的《黎明之歌》,邀请她去他们一个房子,那里有个花园。她说:“樱桃树一定盛开着。很美的,一起去。”后来有一天她们在那里遇到了娜塔莎的父亲和伊芙,发生冲突之后伊芙愤然离去,然后娜塔莎的男友威廉也来了,他们两个也一起离开了。她父亲和让娜都认为这是娜塔莎策划的,因为她讨厌伊芙,想要让娜代替她和父亲交往,因此故意制造冲突让伊芙离开,而她自己也和威廉走掉了,给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之前她说让娜谈起男朋友的时候没有激情,让娜说那是因为她的激情比较内向。娜塔莎问她爱神之箭射临,她是否允许自己关上心扉?让娜说她跟大家一样,如果情况那样,她就已经坠入爱情。娜塔莎说她喜欢梦想,让娜说她不是。娜塔莎说她有点老于世故,但也很好,她父亲需要的是她这样女人,他需要的是性格平和的人,不需要那些狂热追逐生活的人。

让娜很厌恶男友的凌乱和邋遢,因此有时候甚至想把他的房子毁灭,炸掉它。她说有时候觉得自己像纵火犯,看上去心情平和,可是,有时候有些暴虐的念头让她害怕。她一把马提欧和他的地盘联系在一起,就觉得他是世界上最让她厌恶的人。她认为当你爱上一个人,你应该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她爱他,想和他结婚,但是越来越让她困惑的是,结了婚却没有已经结婚的感觉。通常被称为“失序的生活”。她认为哲学是一种对自身的拓展,而并不会改变已有的东西。

娜塔莎的父亲说他认识的女人都有情绪问题,而让娜却没有,她太放松了。让娜说如果事情和她有关的话,她可以控制自己,而有些事情让她无法忍受。她说今天上午我她有一股无名的狂躁,直到这股狂躁出现之前,她一直在思考人们的自由,有时候自由会化成一种暴力,事情会变得更坏。她跟一个惯于邋遢杂乱的男人一起生活。在他旅行去了之后她不想住在他家,不是因为他不在她感到孤独,只是因为不能忍受他的那种凌乱秩序,反而他在时她还能忍受。

他说那是因为她爱他,如果你疯狂地爱上他,你会忘记自己的秩序感,而接受他的。让娜说她从来不疯狂地爱,她不疯狂,就像他说的,她没有情绪问题。他说对他来说,不幸的是,除掉疯狂没有别的爱情方式。他总是想找到她这样的女人,爱上他。她说其实他对她来说也不老,造成问题的是他是娜达莎的父亲,不过也好,这样就不会用隐秘地诱惑,很轻松。

让娜说其实除了年龄差异以外,他跟马提欧区别不大。他们共同具有的是那种诗意的方式,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生活方式。她说对他的想法来自娜塔莎,但她对马提欧是肯定的,即使他是一个科学家,他仍然在任何方面都更是诗人。这大概是她可以原谅他的邋遢的原因,即使有时候恨不得想扼死他。她说他有所不同,他的诗意,如果说是诗意的话,并不影响他的精确细密,有时甚至谨小慎微。

——我可以坐在你边上吗?
——行。
——我可以握住你的手?
——行。

那一会非常迷人,他握着他的手轻轻移动,好像握着很珍惜很美的东西似的。而她的手确实很美,超出预料,她的手比她的脸漂亮,就像她的思想她的爱让人在想象中的时候比和她相处要美妙一样。两只手像握手那样上下交叠,并不像是在抚摸,而是在探索在寻找一种相契的方式似的。很动人,甚至让我微微炫惑,比亲吻更迷人。或许因为我本来就对手和手的动作非常在意,觉得手很有感情,很喜欢干净的修长的手,以及它们表达的感情。

虽然很喜欢手,按理来说平时应该很留意别人的手,可是在现实中我几乎从来都不看别人的手,因为根本不想留意别人。我只想去握我喜欢的人的手。我喜欢在乐器上跳动的手指,让乐曲激起我的心跳,为了爱和美而澎湃的心跳才是美妙动听的,那时候才可以说拨动了心弦。我喜欢翻动书页的手,喜欢握笔写字的敲击键盘的手指,我可以想象它们传达出来的思想和感情。因此我从来都不会去看一个我并没有喜欢的人的手长得是什么样子,从来都没有萌生过那样的意识,但我却真的很在意一个人的手。

——我可以吻你?
——行。

那时候他才托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拉起她的手指,轻柔地亲吻,然后去吻她的唇。不过更像是她在亲吻他,而他在沉醉。可是那种时刻是短暂的,她很快就走开,似乎有点恼怒。在他第一个问题开始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在写《将来的事》的时候提到的年少时候看到的问题,喜欢被亲吻的时候征求意见还是突袭。那个电影中娜塔莉被陌生人强吻的时候我有一点愤怒,虽然对我来说更喜欢突袭,但必须是我喜欢的人。我愤怒的是让一个她跟本就不喜欢的人对她做那样的事情。这个电影中当他征求让娜的意见的时候,我并不反感,甚至觉得这样征求意见也挺好的,那样渐渐靠近的感觉真的很动人。

在她站起来走开之后,他让她留下来。她对他说不行,他要的已经得到,到此结束。她说:“我给你那三样,那已经很多。你可知道那三个愿望的故事?一对夫妻被应允满足三个愿望,丈夫想要一根腊肠,妻子很生气,希望腊肠挂到他的鼻子上。唯一剩下的愿望,只好用到希望腊肠掉下鼻子啦。你已经选好三个愿望。”

在她说着三个愿望的故事的时候,突然就像一个尘封的窗子被打开,光线一下子照进去似的,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件事情。当时在谈论有关愿望的事,有人说可以满足我三个愿望,帮我做三件事。可是后来完全不记得了,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起过这个事情。当然即使想起的话也不会当真的,因为承诺是用来被打破的。这和说话算不算数有没有诚信不是一回事。我从来都不把誓言之类的话当做一种承诺,在过后要求别人去履行。对我来说,那只是表达了当时的一种感情,或者说强调了当时那种感情的程度。当然很美好,可以相信别人说的是真的,但是却不用去要求履行,那样就很无趣。

让娜说不是因为他要的东西,而是他要的方法让她失去防备,她常常被惊讶蒙住。而他说他听从本能,以前一向有效。她生气的问他甚至在很严重的事情上也这样吗?如果他认真地爱上她,就会不会那样做,冒着毁掉一切的危险。他说他没有爱上她,但他会的。某种程度上说起来,他想爱上她。如果说他做得突然,那是因为不想被她的手法套住。规范它,软化它,从他们的关系内清除性的成分。因为他是她朋友的父亲,是一个禁忌,不应该有隐秘的诱惑,他不喜欢那样,那让他感到不舒服,觉得冷冰冰,觉得自己笨拙呆板。他喜欢渴求和被渴求,尤其是隐秘的渴求,即使是无望的爱。他从伊芙那里得到的疯狂占有的爱,曾经改变他关于爱的品味,看见她之后它又回来了。

他说这些的时候,她好像并不感兴趣的样子,说她在想上课的事情。他问她此情此景丝毫都引不起她的兴趣?她说正是这情景让她想到那个,她在努力回忆刚才回答“行”的时候,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说经过反思,虽然所用时间不长,她认为当时什么都没想。她解释说,不属于任何引导人们相互行为的那些东西:吸引,排斥,爱,恨。控制,屈服。她没有想他,也没有想马提欧,也没想她自己。他问那么她是在做机械的动作吗?

她说不准确,她在按照逻辑动作,根据数字的逻辑,数字3,事情一向归结到3。这是游戏,同时3是一个传统的数字,三角形,三段论,圣三位一体,黑格尔的辩证法,以及其它。所有这一切界定出一个封闭自足的世界,这个世界恒久而或许是通往神秘之钥,但她并没有感到她被外力所拉动,那仍然是自由意志,那是唯一城诚实的回应。她可以说不行,可她会感到这是欺骗。用她年轻时候常用的说法,那叫作“不公正”。

我不懂哲学老师说的3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似乎明白她说的界定出一个封闭的自足的世界,这个世界恒久而或许是通往神秘之钥。好多时候在我接触到某种哲学思想的时候,发现之前我并不知道那种理论的存在,但是却在实践着那种东西,似乎我可以使用其中的某些钥匙似的。她说在她说行的时候并没有感到被外力拉动,仍然是自由意志,是唯一诚实的回答,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在她内心是喜欢他的愿望,并且在期待着的。就像后来她对娜塔莎说即使她想撮合他们,她也一点都不生气,她觉得那很甜蜜。是呀,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答应娜塔莎一起去花园。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感到那一刻其实很美好。

后来当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住的时候,娜塔莎回来了,给她说那天丢下她很抱歉,让她不要生气。她父亲和让娜都认为那是她策划的,要撮合她和她父亲,赶走伊芙。她说她想信任她。她很激烈地否认是她策划,说一切都是巧合,很自然地发生:你说你是我朋友,你却拿我当敌人看。你甚至不想知道我的真正理由,而这理由跟那个毫无关系。我有我的问题,你也一样有。我甚至想都没想过你和我父亲的事,我不谈这些,可事实存在。威廉来,只为我们自己的事,跟什么复杂的策划毫无关系。我们有很多问题,他和我。你觉得生活对我很容易?我父亲已经够妄想,我不需要再来一个你。我说的就是我想的,或许我不该说出来,因为没人相信我。爸爸不相信我,我肯定你也不相信我。你肯定真的认为是我藏的项链。

项链是她家传的首饰,他父亲打算在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给她,但它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她怀疑她父亲被它送给了伊芙,或者被伊芙偷走藏起来了,而她父亲却认为是她藏了起来嫁祸伊芙。其实娜塔莎也怀疑是她藏起来了,因为她非常厌恶伊芙,想让她离开她父亲。在她发现无法被人信任的时候,她说:如果那是你的看法,你随便吧。如果我做错事,那是我无心的,我错把希望当做现实。你肯定觉得我很聪明,可我完全是天真的。

她一边绝望地说她没有想做任何事,他们全都往歪处想,一边忍不住流泪,然后跑到自己房间。那时候我想到那些我被误解的情形,那些无法解释的巧合指向我在说谎的事情。那些别人说过却因为记性不好遗忘了,或者因为说话太随便而不觉得自己说过后来不再承认的,反而认为我在捏造的事情。这时候,我觉得这个电影的主角从让娜转移到了娜塔莎,同时重点也从让娜在思考的和别人的关系和空间问题转移到了娜塔莎说的信任,当然这两个问题本来就是连接的。当然这里的信任并不是现实生活中人们所说的诚信,更是因为观念和不同的心灵造成的那种无法理解,不愿意理解的东西。就像人们总是强调沟通的重要性,可事实上关键不是在于沟通,而是观念不同,即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也还是不接受不认同,所以沟通无用。但是这些在现实生活中是被人无法理解的,也认为无关紧要。

在娜塔莎激愤又伤心地跑掉之后,让那继续收拾东西,当她从柜子最上面一层取她的裤子的时候,把一个鞋盒碰掉了。就在她把鞋子拿起来向盒子里放的时候,鞋子里掉出来一条项链。她去找娜塔莎,给她看项链。看到项链找到了娜塔莎激动极了,开心地擦去了泪水。这时候让娜却开始怀疑是伊芙把项链藏起来故意惹娜塔莎不开心,娜塔莎却说不是伊芙藏起来,不是爸爸,谁也不是。

——或许谁都没干。
——那是谁?
——没人。
——它可不会自己上那儿去。
——它会的。那是神秘之钥,这很简单:爸爸最初的说法,项链是他挂裤子的时候掉下来的,所以他看过地上的鞋子,但没看过上头的盒子,你明白?
——你认为他挂裤子的时候项链掉进鞋子,他把鞋子放到盒子里,然后才发觉项链丢了?
——是的。这些是旧鞋子,他很少穿的。一定是这样。太好了。跟你想的正相反,我不喜欢指控别人,我很高兴项链回来。真是漂亮,你不觉得?

她兴奋地戴上项链,给让娜看的时候,发现她在哭。她说她为之前的事感到难过。她说有时候想象力欺骗她,而她会完全迷失。不知道是翻译的用词不准确,还是她本来说的就是“想象力”,不管怎样,不应该说是想象力,而是一种推理或者猜想而已。她说无论如何,她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并不全是浪费。她一直觉得她是局外人,是不速之客。现在她觉得她的毛手毛脚至少起了点作用,至少她做过一些有用的事。

娜塔莎问让娜认为他们会相信她吗?让娜说她不知道,但她肯定她父亲会相信的。娜塔莎说如果他们还在一起,她怀疑这个。然后她兴奋地,情不自禁地感叹:“生活真美丽!”那一刻,她是那么天真烂漫,那么快乐。就像之前她说她喜欢梦想,别人觉得她聪明,可她完全是天真的。她说的就是她想的,或许她不该说出来,因为没人相信,她错把希望当做现实。可是事实却在说话,说她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们应该相信她。可是对不看事实只凭主观臆测的人来说,事实也是很无力的,有一些看过电影的人就坚持娜塔莎是有心计的,并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这时候自由和想象力被歪曲,就会像让娜说的那样,变成一种暴力。

我不由得想起《胡桃夹子》里面的女孩玛丽的梦,玛丽历险之后回到家的时候,就从梦中醒了过来,对她来说那场历险是真的,但家人看到的只是她昏睡不醒。其实真假又有什么不同,只要是美的就好。让我说给你听吧,我在做一个美丽的梦,只要你愿意听,只有你相信,那它才是真的。你想听,那本身就是理解,是默契,是难得的知遇之感。

有时候看书看电影会觉得一个人和我很像,但我并不对号入座,就是说不认为那个人和我境遇一样,而是我们的某个想法,心性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我不去代入,也不找归宿感和认同感,那是非常无聊的事情。但是如果在看书看电影的时候偶尔遇到和自己类似的人,类似的心灵的时候,那种共鸣的感觉,让我觉得不孤独。

而这个电影中的人原本都是孤独的,在最后互相信任和理解之后,才让娜塔莎发出生活真美好的感叹。电影最后又出现了一开始让娜房间墙上马蒂斯的画《小鹦鹉与美人鱼》。马蒂斯说:“我曾用彩色纸做了一只小鹦鹉,就这样,我也变成了一只小鹦鹉,我在作品中找到了自己。”我想,把让娜的理性和娜塔莎的梦幻结合起来,再加上她们两个共有的真诚和爱,在与人交往和相处的时候,就不会感到困惑了吧。或许侯麦本来就是用这两个人来诠释一个人的矛盾和双重性格的吧。让娜曾经说如果有人戴着隐身的戒指跟着她一整天,就会看到一个大孩子,或许她在说其实她的内心也像娜塔莎一样的天真烂漫吧。

故事之初,让娜说到Plato's Ring Of Gyges,有隐身的愿望。我觉得一个人的自我意识既彰显了自我,又让自我隐身,因为他们不再害怕和在乎大众的目光,就如同隐身一样有了自由意志和行为。我也曾希望能够隐身,不要让别人干涉我的行为,从容地去做喜欢的事情,后来发现在成长的过程中,渐渐地没有了隐身的强烈愿望,以至于后来忘记了这回事,因为我不再需要外力,我已经获得了自由。

 4 ) 四季的言语——“人间四季”系列影片小评

(此文章具有主观性,有错误之处欢迎指出)

四月中旬,我乘着空荡荡的高铁,自西北向东南,闯入尚未消散的瘟疫阴霾中。列车上,惶恐一直稳坐在我身旁,不时扑向我,迫使我戴好严实的口罩。口罩像一只强有力的手揪住我的鼻与口,令我像条缺水的鱼一般不自在。

幸好,我靠窗入座,望着窗外迅速飞过的风景画,那只手好似松了松劲儿。窗外的风景就像一张张照片,容不得我定睛一看,就逃走了。不断逃跑的风景不但穿梭于空间中,也穿梭于时间里:在西北逃跑的风景仍在春杪,在东南逃跑的风景却已至夏初。短时间的季节穿梭使我舒适不少,带给我同样感受的还有法国导演埃里克·侯麦的“人间四季”(又称“四季故事”)系列影片。四部时常同为约两小时的影片,既带我在八小时内游遍法国的四季,又为我讲述了四个颇具魅力的故事。

埃里克·侯麦


埃里克·侯麦(1920-2010):

二战之后,电影成为了法国知识分子的新宠儿,全国各地纷纷组建了电影俱乐部,各类电影杂志期刊也陆续登场,其中要数电影理论家安德烈·巴赞创办的《电影手册》最负盛名。法国新浪潮电影运动(1958-1967)的数位主要旗手皆为《电影手册》的成员,如弗朗索瓦·特吕弗、让-吕克·戈达尔、克劳德·夏布洛尔、埃里克·侯麦等人。

打伞的弗朗索瓦·特吕弗
年纪轻轻却秃头的帅气让-吕克·戈达尔

法国新浪潮电影运动中,弗朗索瓦·特吕弗和让-吕克·戈达尔是最具突破性也最负盛名的青年电影制作人。特吕弗将传统电影形式更新,创造出一种新的主流电影(代表作《四百击》、《祖与占》等);戈达尔却像个调皮的“坏孩子”,挑战甚至破坏当时传统的电影形式,重新定义当时电影的结构和风格,其中以他的手持拍摄(二战后手持摄影机的研发取得重大成果,一开始是为纪录片做准备)和跳切的剪辑手法(特意丢掉连贯镜头中的中的数个画面,以带给观众一种震动甚至不适的感受)为主要特征(代表作《筋疲力尽》或称《精疲力尽》、《狂人皮埃罗》等)。在很多人眼里,这两位导演完全可以代表整个新浪潮运动,他们拍摄、剪辑手法的革新(长焦镜头的普遍运用、不连贯剪辑、拼贴等)被标签化,但其实新浪潮并未如同之前的德国表现主义电影运动或苏联蒙太奇运动产出的电影具有那么强的主题或形式趋同性(这并不代表法国新浪潮运动中的导演或电影没有一点点共同点,而是相较于之前的电影运动在主题和形式上的趋同性弱了很多),而是代表着几乎没有群体性的青年导演群体,在这场严格意义上不能称为运动的“运动中,各种各样的电影制作者都可以发光发彩,或许这种包容性与革新性才是新浪潮之所以伟大的重要原因。

不同于其它成员,侯麦早年主要以作家与影评人的身份活跃于文艺界,直至普遍意义上的“新浪潮”末期,他才拍摄出引起关注的“六个道德故事”系列影片中第一部:《女收藏家》(第一部长篇是拍摄于1962年的《狮子星座》,让-吕克·戈达尔主演;此部为第二部,此时侯麦已47岁)。此后,侯麦开始了他漫长的电影之旅,先后拍摄了他最主要的三个电影系列:“六个道德故事”、“喜剧与谚语”和“人间四季”。

在革新性极强且年轻的同代导演群体中,侯麦显然是异者,他属于大器晚成且较不激进的类型——有人称其为“新古典主义者“。本文主要介绍“人间四季”系列电影的共同特点以及后期侯麦电影的主要风格。(大部分总结与剖析具有主观性,并非专业影评)


“人间四季”简介:

“人间四季”系列影片拍摄于1990-1998,分别为:《春天的故事》(1990)、《冬天的故事》(1992)、《夏天的故事》(1996)、《秋天的故事》(1998)。此系列可以看作侯麦电影最完善也是最成熟的系列电影,广受好评。系列完结之时,侯麦已是78岁超高龄的电影人。

四部电影的详细评论过长,为此便不再一一介绍,此处写上我在看完每部电影后写下的短评,具有主观性(不喜勿喷,有错误之处欢迎指出,欢迎交流)。

1. 《春天的故事》(1990):

故事结构很精巧,更像是小说的叙事结构。毫无花哨的镜头为丰富且具有哲理的文本提供了很好的服务。矛盾的积累很复杂,而矛盾的化解却只因小小的意外而瞬间化解,就像意外的春天来临一般突然。

1. 《冬天的故事》(1992):

三个男人,三次“死而复生”(耶稣、莎士比亚戏剧中的雕像、查尔斯)将关于宿命与轮回的讨论逐渐拉近、深入,缓慢却足够深入人心,利用巧妙的结构将影片完全展开。开头的部分处理的略显粗糙,或许是为了弱化两人的感情,而更强地突出主题。

1. 《夏天的故事》(1996):

侯麦对于男性与女性的心理观察非常完善,尤其是处在爱情中的心理描写以及两者的心理差别,在此部中做的异常出色。电影通过三个女性完美刻画出卡斯巴的性格,一个典型的优柔寡断但有些男子气概的男孩,立体、真实、不偏颇。我尤其喜欢玛戈,非常想穿透屏幕和她在海边散步、和她拥抱。

1. 《秋天的故事》(1998):

四部中最为优秀的一部,也可以算是四部故事的部分总结:如人生的偶然性与不确定性、对于爱情的态度、以及通透的人生态度等等。剧情的铺垫与推动严丝合缝,人物塑造太过真实且个性鲜明。电影中的葡萄酒或许就是“人间四季”系列的四部电影,越酿越陈,回味无穷,理性且动人。


“人间四季”系列电影的部分共同特点:

1. 古典、“沉闷”的电影氛围(唠嗑型电影)

观众对于侯麦的电影常常持有两极观点,这与他看似古典、“沉闷”的电影氛围有关,“人间四季“系列亦是如此。

这种电影氛围的构成可能主要有两个原因:大量的思辨型对话文本、较为保守的叙事、拍摄和剪辑手法。

在快速剪辑与拼贴的当代电影的冲击下,视觉冲击力的强弱已经成为一部分观众评判电影好坏的重要标准之一。若是以此标准来衡量侯麦的“人间四季“系列,那么必定只能获得极低的分数。

四部电影大部分场景取于室内,室外场景也大多选取环境优美的户外,没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一个字形容其画面:“”。原因之一,传统的法国新浪潮电影一般采取低成本、简制作的方式制作电影,高成本对于当时的青年导演是极高的经济负担;原因之二,侯麦的个人风格偏好于此,简洁的场景为丰富的对话提供便利,以令观众沉浸于充满思辨的文本中。新浪潮之前的众多电影运动的目的都是革新电影的视觉效力,而侯麦却将大部分精力投入文本的雕琢,四部影片中,90%以上的时长是对话,这些充满理性且巧妙的对话,使得影片颇具一般戏剧作品的古典气质。

使得这四部影片更“沉闷“的另一原因便是侯麦简明的拍摄、剪辑和叙事手法。四部影片都采用传统的线性叙事手法讲述平凡的生活故事,这些故事表面上身披平凡的外衣,实则暗流涌动,极富哲理性,需要细细品味(第三部分解析)。这些表面上平凡的故事亦采用了平实的拍摄、剪辑手法。中景或特写的景别、固定镜头、横向调度(随着演员左右运动而水平方向摇移镜头的调度方法)基本代表了影片全部的拍摄技法;以一段对话为单位的段落剪辑简单拼贴在一起使得影片更具一般戏剧的气质。总之,“人间四季”系列电影的叙事、拍摄与剪辑手法达到了极简的程度,削弱了影像的视觉力,而集中力量为文本服务。

这两个特点结合在一起,便让这四部系列电影拥有了看似古典、“沉闷”的电影氛围,令许多无法静心的观众打瞌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四部电影的视觉观感很差。年迈的侯麦对法国春、夏、秋、冬特有的色彩观察地细致入微,并将这些迷人的色彩巧妙运用在电影里,让观众深陷其中。此外,侯麦在这四部影片中的主观、客观镜头运用也极为巧妙,借以这种独特的视觉力量悄声将人物的心理状态呈现在观众面前,如《夏天的故事》中卡斯巴跟随玛戈去舞厅跳舞时,主观与客观镜头的反复切换含蓄地表明卡斯巴注意到尚未出场的苏兰,为后续苏兰的出场进行铺垫,同时也描绘出卡斯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渣男”性情。

这样的主、客观镜头在四部影片中比比皆是,但如若不静心观察,就会错过其中的许多乐趣。

2、饱满的人物刻画与精准的心理描写

侯麦舍弃了许多本可以使影片“现代化”的电影技法,转而投入极大精力塑造每个生动的人物形象、描写每个人物丰富多变的心理状态,值得吗?答案是肯定的,绝对值得。

人间四季”系列电影中总计塑造了17个主要人物,其中男性角色7位,女性角色10位。作为男性观众,我认为侯麦所刻画的男性角色并不讨喜,这源于侯麦对于男性的普遍自负有深刻的认知。这7个男性人物性格各异,基本都具备理性的思维能力,但是侯麦不赋予任何一个男性“王子”般完美的性格,力图将真实的男性形象搬上荧幕。卡斯巴的贪婪、优柔寡断,艾提恩的不真诚、老谋深算等等,在平和的性格外表和看似若无其事的对话之下,每个男性角色都有致命的缺点,如果观众察觉到,便会感觉到侯麦对于男性毫不留情的嘲讽。

“人间四季”中的10位主要女性角色刻画绝对称得上此系列的最大看点之一,她们都是独立、富有个性的迷人女性。在这些明花般的女性角色面前,那些男性只能被称为暗朵。许多新浪潮导演塑造的女性通常是有阴谋的“蛇蝎美女”,害得男性坠入地狱(如《筋疲力尽》、《狂人皮埃罗》、《祖与占》中的女主角,都直接或间接地毁灭男性),而在“人间四季”中的女性角色却与之相反:她们基本是明媚、快活、善解人意的角色,浑身毛病的男性带给了她们许多烦恼(这里只是为了对比,并不完全如此,第三部分会有详细解析)。作为男性导演的侯麦,能做到这种不站在男性权威的高地贬低或弱化女性,反而将其强化、核心化,实属难得。这些女性角色中,我自觉《秋天的故事》中的三位主要女性(玛嘉俐、伊莎贝拉和罗欣)和《夏天的故事》中的玛戈塑造地最为成功,她们不具备毁灭性和攻击性,却掌握着生活的主动权,不玩弄男性,在男性面前显得光亮而不卑微,这些生动的女性角色在美丽的四季法国中思考、对话,是“人间四季”的核心要点之一。

上述这些角色的成功塑造,绝大部分原因要归于侯麦对于人的心理的精准描写(下述的心理描写都指表层的心理层面)。女性心理的敏锐、细腻、丰富多变、不可捉摸和男性心理的愚钝、恒一、僵固等等,侯麦都掌握地一清二楚,并且通过巧妙的文本和拍摄手法(尤其是主、客观镜头的频繁切换)和演员的精准表演来展现在观众面前,使观众既要保持对于文字的敏感度——有如阅读小说一般,又要时刻注意镜头与演员的微表情、身体控制(当然现在的观众可能已经习惯于此)。

以下举例一处,其它需要观众细细品味。

《夏天的故事》66:30-69:00。

片段开头,卡斯巴约玛戈去海滩散步,诉说他这几天内在苏兰(玛戈推荐给卡斯巴的朋友)与蕾娜两名女性之间徘徊不定,不知道如何选择,此时他当玛戈只是朋友,而玛戈却已对他新生好感,却不敢确定、点破。

此时,固定镜头拍着距离较远的两人,卡斯巴缠着玛戈绕圈,玛戈不耐烦,用脚在沙滩上画圈,问:“你选择谁?"客观镜头

玛戈向镜头靠近,显然想结束这个问题的讨论,逃避卡斯巴,可卡斯巴并未察觉,依然继续。客观镜头

玛戈靠近镜头,展现玛戈忍耐到极点,谴责卡斯巴,看似是为两名女性不平,但后面的对话逐渐直白,逐渐表明出玛戈心之所想。客观镜头

镜头随着玛戈的移动向右移动,但仍固定在原点,就像一个不动的旁观者。玛戈彻底生气了,逃离对话,卡斯巴追逐,并有些情绪,问:“谁叫你推销给我?”。这句台词表明卡斯巴也是具有细腻心理的男性,但仍控制不好情绪。

玛戈强势的性格使她无法忍受卡斯巴的质问,转身来再次质问卡斯巴,极度生气。注意此时镜头稍稍向前推进,但等玛戈停下来却迅速停止移动,就像一个看热闹的旁观者。

玛戈问完转身就走,顺便贬低男性,刺激卡斯巴(玛戈是极其理性的女性,这类台词表明她真的生气了)。镜头仍旧保持不变。

玛戈受不了卡斯巴的纠缠,想逃离他,便奋力朝向人少处奔跑,从后续两人的反应可以看出玛戈并不是完全不想理卡斯巴,因此跑向人少处以便和解(当然只是浅薄的推测)。镜头仍旧水平向右摇移,客观镜头。

卡斯巴抓住了玛戈,想让她冷静下来,听他解释。玛戈此处仍旧表现地不情愿,但其实是想给双方台阶下。切换另一个客观镜头,又一个旁观者的视角。

玛戈摆脱了卡斯巴,逐渐冷静下来,但仍旧想逃离他,顺便继续贬低男性(玛戈是极其理性的女性,这类台词表明她真的生气了)。客观镜头,又一固定机位,广角镜头拉远继续拉远两人视觉上的距离,表明两人仍未和解。

玛戈停止移动,听卡斯巴的解释,但仍背向他。客观镜头切换至卡斯巴的主观镜头(注意有小小的俯角,卡斯巴高于玛戈)。

玛戈转向卡斯巴,并且放下手臂,对卡斯巴微笑,听他的解释,两人都已下台阶,和解开始。玛戈的心情突然变好。仍旧采用卡斯巴的主观镜头,两人距离拉近,此后好几处都是主观镜头,没有客观镜头,表明两人关系的弥合。

通过以上的文本和镜头解析,大家应该能大概体会倒侯麦对于爱情中的冲突叙事是多么娴熟,对于男、女性的心理把握多么准确。但此例子其实在“人间四季”中极为普通,更多优秀之处需要观众自己揣摩。

侯麦对于刻画人物的方式影响范围很广,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电影对于文本和刻画人物的精细程度的要求,对后世的导演影响不小,其中也包括王家卫等等。

3、奋力追逐爱情背后的孤独的人生状态

“侯麦在打击人物的自负之际仍然同情追寻幸福的努力,具有社会风俗小说或雷阿诺电影的风格。”
——《世界电影史》
大卫·波德维尔、克里斯汀·汤普森 著

如果我们只沉迷于侯麦扎实的文本、风格化的拍摄手法、饱满的人物刻画和精准的心理描写,那么到头来就无法品味到“人间四季”这杯陈酒的真正香醇了。

观毕“人间四季”系列电影,你会发现这四部电影看似都在讲述爱情故事,并且着重在讲述追逐的过程。所有主要人物都渴望爱情,并且为此烦恼,他们都具有独立的思辨能力,对于爱情谨慎单一(表面看除去卡斯巴,但卡斯巴其实对片中的三位女性都不具备可以寄托的爱,所以最后他为了自己的音乐梦想——可以寄托一生——而离去了所有情愫),因此在平凡的生活中饱受孤独。读过存在主义文学代表作《局外人》的人可能会体会到,侯麦的这些人物的部分状态与默尔索(《局外人》的主角)有所相似:他们共同没有归宿,拥有一定的思辨能力,并为人生而痛苦、烦恼,同时也像一颗孤草,像一直在推石头的西西弗斯,在孤独的人生路程上徒劳地用功。

其实,法国新浪潮电影导演的许多作品都深受存在主义哲学的影响,侯麦也如此,他没能摆脱那场运动的烙印。但是,侯麦却没有止步于悲叹或讽刺人生的孤独与寂寥,而是让“人间四季”中的主角们坦率地承认自己是孤独的个体,渴望寄托的情愫,并且还让所有人追逐他们的寄托体,为他们提供一条专属的道路。他同情这些人物,也同情自己和全部人类。

《春天的故事》中安妮与娜塔莎的知己友谊、《冬天的故事》中菲丽希与查尔斯的失联爱情、《夏天的故事》中卡斯巴对于音乐的热爱与寄托和《秋天的故事》中玛嘉俐和热拉尔的终得欢己。只要你细细品味,这些故事绝不是浅薄的中产阶级故事,而是拥有足以代表大多数人类孤独状态的力量,并且为我们的孤独注上一剂良药。

承认孤草般的状态并不可怕,但一直作为孤草且以此为傲在侯麦的人物面前就显得矮小了不少。仔细一想,年迈的侯麦或许吸收了一些东方的文化与思想,这种通透与对于“非为事”的态度和许多激进的西方导演划上了明显的分界线。

很多激烈的政治、战争、瘟疫等相关于人性恶臭的严肃电影,归根结底,本质基本上只不过代表可笑的儿戏打闹,争夺物质的利益,而除去这些可笑的争夺,我们真正的严肃的孤独的个人状态,究竟应该如何处理呢?我想“人间四季”起码一直在尝试处理这个问题——真正的严肃的问题。

侯麦把他对于世间的感知可能都藏在了“人间四季”中,为世人酿造了这杯醇厚的美酒,并且借用玛嘉俐的口说:“它们现在正越酿越陈。”

 5 ) 父亲的女朋友

洪尚秀还是学到了侯麦的精髓,天下文艺本就一大抄,太阳底下无新事,歌曲,小说,电影都是今人致敬古人或者同时代互相致敬。前几天听Bob Dylan的《北方姑娘》,觉得歌词很熟悉:如果你去市集见到一个北方姑娘,帮我看看她是否依然长发迎空。罗大佑是受Bob Dylan的感召走向音乐道路的,《鹿港小镇》化用了这个意向,但最后一段不是Bob Dylan可以写得出。洪尚秀没有超越侯麦,但做到九成已经很棒了,哪个不服可以试试拍一个中国版侯麦,美国版侯麦,英国版侯麦。

很神奇,我打开一部侯麦就忍不住要看完,洪尚秀也是,我很好奇是什么魔力。我非常喜欢侯麦镜头下的法国,无论是巴黎的小公寓还是乡间的庄园他都拍的那么美,因为他的镜头总是对准书架,书桌,墙上装饰的油画,充满了知识分子色彩。而剧中人的谈话也不太人间烟火,总逃不开哲学思辨,信仰论争。如何把这样的生活拍的没那么离地?侯麦的镜头缓缓移到厨房一格格的橱柜,女主角拿出精致的刀叉,摆好盘子,吃一个普通的面包,还有从棉布购物袋里拿出的法棒,一桌四人端着精致的琉璃酒杯,喝着餐酒,吃着生番茄,香肠,芝士讨论着康德和维根斯坦。

还有就是剧情的峰回路转,看似平淡如水其实密集的对白和精湛的表演带动观众的遐想又打破观众的假设,这也是吸引人看下去的技巧之一。《春天的故事》里一开始你会觉得翩娜和娜塔莎产生了暧昧的感情,尤其是当娜塔莎邀请翩娜去自己家住时,一对儿拉拉的恋情已经徐徐展开,但接下来到了家,话锋一转你才发现原来娜塔莎是想把翩娜介绍给父亲认识,变成她的继母,这够令人震惊了吧,但最后的神来一笔,又让你觉得,这一切都不是计划好的,只是顺其自然的结果。 《春天的故事》还采用了对倒的人物设置:中年父亲的女友是个年轻的记者,而年轻女儿的男朋友是个中年的记者。父亲和女儿男友是没有互动的,而女儿则讨厌她父亲的年轻女友,觉得她在利用父亲并毁了父亲的大好才华。

这种叙事方法,不仅仅是吸引观众,而是透过这些变幻让人思索人性的多样可以去到什么程度。这种探索是侯麦电影的核心。一个人可以同时是热情的但又无情的一面,纯真的但有狡猾的一面,坦荡真诚的,但又软弱虚伪的一面,最终每个人都发现自己的多面并面对那些自己有些陌生和不愿面对的一面,剧中人和观众都通过对自己性格的探索,成长了一点点,这就是人生的全部意义。

在我们生活不为稻粱谋的青春岁月,脑海里总有这样那样的离地的冲撞:我爱他吗?他爱我吗?难道爱情真的只是难以持久的化学反应吗?你最近在看什么书,你的人生有什么打算,你会向现实妥协吗?你会加入成为资本主义者一员还是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直到有一天,我们见面不再热烈的谈论这些话题,这些话题如同一场风暴,曾经如此激烈的冲撞我们年轻的身心,如今我们波平浪静,不再有这种大起大落的波澜壮阔。究竟是荡尽污垢获得新生了还是变成了一潭死水,只有自己才知道。侯麦的电影中,生活在不同阶段的人见面,聊天,相爱,相互诱惑又相互拒绝,带你重回那不需要关心蔬菜和粮食的纯真岁月。侯麦电影里的女人几乎都不穿内衣,但这并不是刻意为之,她们也很少裸露,她们自然流畅的柔美身型和自然流畅的谈话一样让人得到感官和思想的双重享受。

 6 ) 春天的苹果花开了

2017.11.26 画面很美,春天的花园和房间都很美。开头女主角去男朋友家,没说一句话,长镜头却把情况都交代了,凌乱的床,扔着没洗的衣服,还有食物残渣的餐桌,书籍乱扔的办公书桌,一切凌乱都是那个男人的秩序,没有人在的公寓她不想停留,甚至会以为她是从分手的男友那里拿走自己的东西。

偶然遇到娜塔沙,然后和娜塔沙的父亲,父亲的女友产生交集。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提到哲学,台词量非常密集,偏偏还很难听懂。三个成年人,哲学教师让娜,想做文艺评论家的行政父亲,哲学硕士伊芙,你来我往,说的话都是让人去理解台词会耽误看画面的。

让娜第一次遇到娜塔沙就说,不想破坏别人的秩序,后面他她又提到,她讨厌男友的混乱拥挤,但是她对人的自由秩序空间有着暴虐的克制。对男友甚至没那么爱他,但是她计划着两个人以后要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会结婚。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当娜塔沙的父亲出现,她觉得唐突,她破坏了别人的秩序。

表妹住在自己家也一样,保持着礼貌,心底里又克制,自己不破坏别人的秩序,是不是同样不要别人破坏自己的秩序呢?

电影里出现过5处寓所,每处都有很大的书架,这个真叫人羡慕。

2017.11.27 娜塔沙带让娜去度假小屋的楼上,先给了一个空镜头,在房间里面对准上楼楼梯,这个紫藤花的壁纸就这样让人不能忽视,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国外的碎花壁纸非常常见,为什么我就注意到了这个壁纸的不同。然后娜塔沙和让娜上楼,说这个壁纸是她妈妈弄的,自己不太满意,想要重新弄,让娜表示其实还挺好看,我也觉得挺好看,但是让娜我不知道是出于礼貌或者说是不破坏他人秩序而回应这样中立。

 短评

首尾呼应的鲜花,却是怒放到凋零再到更换而来,恰比项链的失而复得,绕了一圈回归原点,可这弯弯绕绕里,尽是侯麦的心机和转折,于是,原点业已不只是原点。

7分钟前
  • 狄飞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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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粉白的小女孩,像一条透明线绳一样串起珍珠项链。不论是交谈、争吵还是沉默,我只喜欢有她参与的部分,不理性的,不思辨的,不成熟的,不复杂的,她就是春天本身。

12分钟前
  • Saturnian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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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已开,料峭春寒,坐于室内火炉旁,他和她升腾起一种情感。尺寸很难把握,但侯麦不愧是大师,感觉电影比小说更具视觉美,更有质感。那个春天的花园真是美翻天。好想自己在那里待着,聊聊天,看看书,喝喝茶,晒太阳,闻花香。音乐里有暗潮涌动,虽然结尾那枯萎的花象征了隐秘的感情。短而美。四星半。

17分钟前
  • 信电影得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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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厉害的场面调度,大大超越对侯麦的想象:虽然每个人都很话痨,但却并不让人厌烦,其中充满了令人惊奇的视觉引导。男主角的视线始终在犹疑/游移,几乎从来不去直视,这从根本上揭示了他的内心,而三个女性显然都比他直率太多,也可爱太多。四季故事的一大主题是偶然和宿命,但却比伍迪·艾伦和科恩兄弟有趣得多也乐观得多,以至于让人无法停止傻笑。没错,让人想要继续生活下去的傻笑…

21分钟前
  • 圆圆(二次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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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孩在party上偶遇,这份偶遇是带点奇迹的,再到邀请去家里住,深夜弹钢琴,对谈如流,这样的开篇是流动的诗,是梦一样的。

24分钟前
  • 昏金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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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片名一般,全片简单朴素却蕴藏各种各样的生机与未知,三个女孩都与片中的父亲有着或清晰明了或不可言说的联系,你来我往的对话之中几人间的矛盾和冲突也在被花草围绕着的乡间别墅中明晰起来,配乐和摄影等电影元素都无太多炫技之嫌却仍让人看后感慨于侯麦对简单纯真生活片段超凡的驾驭和解读能力。

25分钟前
  • 柯里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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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有魅力的电影,滋味隽永、耐品味。美妙的音乐和配色好像是侯麦标配,不用说了。故事有春天咋临时的暧昧和混沌不明,比如主人公们在人际界限上的试探、探险和防卫。片尾重现的项链恰似迷失而复得的“自己”,但我已不是我,因为毕竟一个新的春天来了。

28分钟前
  • 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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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麦的镜头所对准的永远都是那一群法国知识分子,常看到两三个人就像为了填补配乐的缺失不停说话,却很少有“交流”,更多的是一种自我展示。在他们看似闲散惬意的生活,反而上演着难以平息的冲突和波澜,于是,在这些如诗画般美丽的景致中所展开的话题沉重且悲观,揭示着生活的终极无奈。

32分钟前
  • 斜杠过多王静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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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讲述了人均两三套房的法国年轻人,房子轮着住,不痛不痒的小资生活。

35分钟前
  • 野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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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说,越是现象复杂的事物本质越简单。侯麦深以为然,所以他的电影永远是两性之间的组合、拆分和搭配。从康德主义者的眼界看来,人总是期待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事物。两个被这种先验判断所困扰的女孩在绿意盎然的《春季》相遇,一见倾心的二者既是同病相怜却也互为镜像和因果。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明显不能帮助从事哲学教育的女主角作出清醒而深刻的自我剖析与自我批判,因此影片需要不断的对话和思辨。当她与女性相处时,她是作为理性(父亲/男友/老师)存在;当她与男性相处时,她是作为感性(女儿/女友/学生)存在。影片在这种视角不断流转切换的驱动下走到两性辩论的高潮阶段,然而二者都想赢得对方的认同,即永远深陷先验主义的怪圈之中。可见西方哲学探讨的核心总是主客关系的对立统一,难怪木心要说中国文化精神的最高境界是欲辩已忘言。

37分钟前
  • Mu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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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麦总能给我情感和道德上舒服的中间值,逻辑自洽、故事简单却讲得异常丰富、完全不必害怕冗长,简短又清晰;巴黎公寓房子的挑高真的有电影里这么高吗?“自由总会退化为暴虐”;“我不会刻意给学生推荐作家,我追求先验性”;侯麦在电影中具像化了依赖直觉和信任先验性的女性的生活与交谈,他质疑信任直觉的人常因为先验性对天真和单纯的怀疑——让娜被娜塔莎丢在枫丹白露的小屋里,与她父亲独处,她在本该尴尬的氛围里因为“证实”了自己的直觉而十分自在,镜头对着娜塔莎的父亲,暗示那条丢失的项链就由这个男人戴着,他因为情况复杂而对情人撒谎,变相坐实了让娜的阴谋论。结尾鞋盒里的项链把娜塔莎从让娜的阴谋论中解救,侯麦借由娜塔莎之口说,你不能凭借想象生活、与人交谈,你要真正地信任他人。

39分钟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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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是水,任性无常柔软,一根失而复得的项链就能使其破涕为笑;让娜是土,理智成熟知性,哲学老师的洞察力和绝不妥协的原则;娜塔莎父亲是风,儒雅睿智风度翩翩,在不同年龄的女人面前都能魅力满满;父亲情人是火,热情冲动火爆,有一种随时剑拔弩张的攻击性。春天在哪里?春天在侯麦的人间喜剧中。

42分钟前
  • 巴伐利亞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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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郊外的春天花园,真是美得让人流连沉醉。这是四季中最云淡风轻的一部,一切充满了不确定性,也充满了可塑性,让人回味无穷。在春天乍暖还寒的天气里,感情的触碰、试探、亲近、疏远,就像园子里开花的苹果树,枝头吹过的微风,那样自然而细微,春去了无痕。

44分钟前
  • 时以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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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之时,最适合看侯麦。影片围绕着一场反常而并不复杂的四角关系展开,由谈天闲聊推动情节,以“项链”式的巧合澄清误解,对话中漫溢着微妙暗示与暧昧情感。内敛克制的哲学老师与浪漫狂想的少女,平素感性的人,其实潜藏着理智的一面,看似理性的人,终归亦有受制于情欲之时。侯麦作品中的色彩调配、室内设计与服饰穿搭美得令人叹服。影片里法式中产知识分子的生活世界太使人艳羡了:随处可见书的影子,伴着舒曼的音乐,看看马蒂斯与霍克尼的画作,读读康德、柏拉图和胡塞尔,细细品尝新鲜的番茄,在花草芳菲的庭院中漫步,吮吸春天的味道。PS:对先验/超验/分析与综合判断的餐桌探讨与人物个性隐隐契合,还有对“凡事皆三”的感叹。(8.5/10)

46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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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侯麦的电影,不如说是喜欢着一种生活方式。人是自由的,流动的,无序的,随意的。人具有基本的知识情操,可以自由而深入的思考、了解自己的内心、了解自己的由来,对所在的世界感到疑惑而进行寻找、发现、探寻。人是独立的,是自我的,是自我意识的客观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现实里找到这样一种生活很难了,生活过于秩序性,人不再关注问询自己,工作时工作,闲暇时也工作或者靠快捷娱乐来缓释工作的疲惫心情。不再关心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去那里,为什么会爱上谁。秩序是如此的理性化,人成了秩序本身。

50分钟前
  • 自伯之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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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片充斥着对白,像那个院子或是找不到的项链,侯麦似乎已经顾不上打理电影里的难以寻觅的视听语言了,仅仅专注于讲一个故事。因此我想借电影的话评价电影:“人们不想打破侯麦的秩序,太费神在其电影的思想上,试图引导自己思考思考本身。”电影井然有序,而我的注意力却混乱不堪;我不断的分神去识别房间里的画册,有戈雅、塞尚、毕加索……我甚至对那只小熊维尼的杯子、还有那扇巨大的拦在路中间的凯旋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电影到底是什么意义,于我已经不重要了、也没必要说了;我只不过是拿着票闯进了这场放映,电影结束我就离开,期待另一部独属于我的“春天的故事”发生。

52分钟前
  • DR邬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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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麦的故事尺度之小,同比其他故事时会觉得几乎无情节,但用敏感的视角去看又觉得充满张力,戏剧性十足。主人公们保持观察自己对外部世界的真实反应,理解自我,行动并反省行动的意义,为之欢欣、低落 。这些过程散落在日常里,显得矫情又有趣。

54分钟前
  • Kirst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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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有钱。一个教Philo的老师在巴黎有两套公寓。

55分钟前
  • 躲猫猫社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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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春天应该有人告白,有沙发上偶来的倦意,有一次郊游,有友人的离别,有无用的思考。可惜呀,少年只记愁滋味,往时不知春天好。回想已觉浪费了太多,这时就好希望有人开口和我说一句:“其实呀,浪费也是好事一桩。”然后我就能心安理得继续愉快地浪费下去,一直这样惬意下去。

56分钟前
  • 电个爆炸头
  • 还行

谈话内容比剧情本身精彩,平淡但不让人觉得无聊,舒曼,柏拉图,康德,胡赛尔,现象学,先验论,属于法国的知识分子传统,这是我爱这个国家的原因。数学不好可以拿出来说,但哲学不可以,哲学不好让人觉得没有思考问题的能力。哲学不是改变你的想法,而是拓展它。尊重艺术与思想,让人羡慕极了。

60分钟前
  • Ms Freed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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