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的记忆法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七号影库（Theater7）

犯罪者会为自己犯下的罪找到借口，否则没有人在伤害他人之后还能心安理得地过完余生。

七号评分：7.57

剧 情 简 介

单身父亲金永树（薛景求饰）与女儿恩熙（金雪炫饰）相依为命。

他得了老年痴呆症，时常会忘记一些事情，幸好恩熙已经长大，可以照顾他。

这天有很浓的雾，金永树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因为分神看了下手机而撞上前面的车。

前车后备箱被撞开，于是他下车查看事故情况。

金永树发现这车的后备箱里有个很大的旅行袋，里面似乎装满了东西，袋子外面还有红色的液体渗出。

金永树从事兽医工作多年，他本能地拿出手帕，浸了点渗出的红色液体放进自己口袋。

他准备拿回去检验，因为他怀疑这是血迹。

这时，从小车下来一个俊俏的年轻人（金南佶饰），他关上后备箱，声称旅行袋里装了一只死鹿。

奇怪的是，他不准备追究金永树肇事的责任，就像是有很急的事要做。

金永树坚持将手机号码留给他，表示愿意承担对方的修车费用，可年轻人没说话就开车走了。

金永树回家后，对血迹做了检验，他发现这根本不是鹿的血，而是人类的。

他立刻打电话报了警，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年轻人竟然是警察。

不久后，金永树在新闻里得知，警方在他撞车附近的池塘里找到了一具女性尸体。

因此，他更确定那个年轻人就是杀人犯，不过他该做的已经做了。

可是没过多久，情况又发生转变，因为金永树竟然在街上撞见女儿恩熙和这个年轻人在一起。

这让他很后怕，如果年轻人是杀人犯，那女儿就非常危险。

于是金永树动用关系调查了年轻人的身份，知道了他叫闵泰居，确实是个警察，而恩熙跟他也是最近才认识。

金永树急忙告诫恩熙不要和他在一起，可恩熙似乎非常喜欢闵泰居，并没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随着金永树老年痴呆越来越严重，他害怕自己很快就不能保护女儿。

于是，为了恩熙的安全，他决定跟踪闵泰居，先下手为强……

影 片 浅 析

影片前半段悬疑感十足，导演用非线性叙事，虚实交替的方法将我们带入到迷雾当中，非常烧脑。后半段惊悚，随着剧情的深入，主线脉络渐渐清晰，观众也渐入佳境，而结尾更是画龙点睛，真相在最后才呼之欲出，正当我们认为一切都尘埃落定时，导演再来个全部推翻，将观众从头脑风暴中拉了回来，非常精彩。

薛景求被称为韩国演技巅峰“忠武路三驾马车”之一，影片中他的表演堪称完美，每时每刻都在揪着观众的心，演出了痴呆父亲的爱，更表达出了变态杀手的疯癫，很好奇他如何将半边脸痉挛展现得如此自然。每次看到薛景求的作品，无论影片本身质量如何，他的演技都会被单独拉出来讨论，这样的演员应该是导演们争相合作的对象吧。

因为影片剧情较烧脑，以下内容含有大量剧透，建议看过电影再往下看：人可以相信自己的记忆吗？对于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群体来说，导演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人们往往会为了好好活下去而改变自己的记忆。影片中的主人公金永树，从小就经受着家暴，而当他忍受不了折磨开始反抗的时候，产生了第一段记忆分割点，在他的记忆里，他杀死了父亲，挽救了这个家庭，而姐姐一直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忘却这段不愉快的经历。

可事实却是母亲在阻拦他杀父亲的时候被他误杀，姐姐崩溃后自杀，只剩下他一个人，也就是说在他心里，母亲和姐姐的死亡完全来源于自己杀父亲这个举动，他是个罪人。相信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记忆下好好生活，所以他开始了一系列的杀戮，杀害那些他心里面认定的罪人，代替自己的罪过。

妻子出轨之后，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女儿并非亲生的，凶性毕露的他不仅杀了妻子和她的情夫，还准备回去杀了女儿。一场车祸阻止了恶行，他头部受到重伤，痛苦的记忆让他只要动起杀心就会头痛无比，这次的意外似乎压抑住了他的凶性，可这只是暂时的。

患上老年痴呆症后，记忆开始消去，凶性却依然存在，杀人的习惯远比记忆更长久。在影片中段，他掐住女儿的脖子，差点杀了她，细心的观众会发现当时他脑海中女儿的容貌正是他出轨的妻子，也就是说，他对当年妻子出轨依旧耿耿于怀，他要杀尽世间的坏女人。

可是杀人就会产生痛苦的记忆，于是他生成了第二段记忆分割点，在他的记忆里，杀人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叫闵泰居的警察，在两人的车意外相撞后，金永树便将杀人罪转移到闵泰居身上。他将闵泰居塑造成了一个因为小时候帮助母亲，反而被母亲用电熨斗烫伤，继而讨厌女人的人。

这正是金永树自己的心理映射，小时候的他本意是保护家庭，可反而被母亲阻拦，姐姐自杀，这让他完全接受不了，加上成年后妻子出轨，他对女人产生了极其怨恨的心理，且影片结尾的CT扫描报告，直接实锤了真正头部受到重创的是金永树，所以闵泰居虽然是真实的人，但他的杀人罪完全是金永树臆想出来的，犯下这些罪的正是金永树自己。

影片结尾，金永树半边脸抽动，将穿反的鞋子换了回来，配上阴深诡异的音乐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导演用首尾呼应给影片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人的记忆原本是最值得相信的，可对于患上老年痴呆症的人来说，记忆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想象出来的虚假记忆，可人的习惯和肌肉记忆却会永久留存，所以对于杀人狂来说，老年痴呆症反而是他们最好的保护伞。

很多时候记忆是可以伪造的，因为人们会选择性地筛选记忆，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个人觉得剪辑版所谓的完整是为了强行铺出另一种结局，让一部片子两种解读都可行，但有些画蛇添足。

上映版的结局更合理，逻辑也更合适，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已经不杀人的杀手如何一边应对老年痴呆的阻碍，一边为了保护女儿解决新冒出来的杀手的故事。

而剪辑版的逻辑是，一个完美的杀手依靠杀手本性，即使老年痴呆了，仍能故意创造一个接盘侠，完美掩盖自己的犯罪。问题是，他杀的人都过了17年了，他没必要又去新杀人，然后又来嫁祸…

有人可能解释是17年后他因老年痴呆症而重新想起17年前的习惯开始杀人，但两个核心矛盾点是无法自圆其说的，一是抓赌方连杀两人，那一定是警察所为，二是如果因为痴呆症，17年前的杀人习惯复发了，那一定杀人的方法是一致的，不会出现其他方法，还拍照拍视频放血。

所以综合来看，更喜欢上映版，导演剪辑版，就当成是导演老年痴呆了后的一种幻想吧～

电影有两个版本，上映版叫做Memoir of Murderer，导演版叫做Another Memory，一开始就告诉你，这不是时长的问题，压根就是两个电影。

和一般有双结局的电影不同，本片的不同结局直接改变了对之前所有情节的解释。

在结局之前，两个版本有如下主要差距。

1 导演版里检察官的审问贯穿全片，上映版在结尾处才出现。

2 上映版中有一些金炳秀与女儿恩熙互动的场景，比如吃面、剪发，导演版中没有。

3 导演版中有闵警官暴力执法打死一个女人的情节，他念叨:“犯了罪，总要付出代价的。”上映版中没有。

4 导演版中安警官带着几个新警察去采访金炳秀，上映版没有。

如果不看结局，这几个差异存在与否对情节没有太大影响。可两个版本的结局截然不同，反过来看能发现安排这些细微差距的端倪。

上映版是一个温馨感人的R15故事。父亲(金炳秀)曾经杀过很多人，一次事故让他得上阿兹海默症，他通过录音笔和日记来记事。他撞上一个连环杀人犯(闵泰洙)，直觉告诉他那就是近期连环命案的元凶，杀人犯盯上了他的女儿，他报警，杀人犯就是警察，连与自己交好的安警官也不相信他的话。杀人犯潜入他家里删他的日记，把杀人案嫁祸给他。他随时都可能失忆，最后还是营救了女儿(虽然想起来不是亲生的)，亲手杀死凶徒，最终完全精神失常，住进精神病院，女儿去探望他，他望着她就露出了笑容。

影片到这里从情节上到立意上都是完整的，可结尾处金炳秀突然又开始内心独白起来，针管贴着脖子，一下子又回到了隧道口，转头却看到金炳秀。我认为这里解释成多重人格是不合适的，会导致之前剧情的过度崩塌。其实，金炳秀为什么会出现在隧道口，全片其他地方都没有提到，不妨看作另一个版本的预告吧。

导演版是R18。一开始检察官来到金炳秀的病房，拿出他的日记开始问问题，从撞上杀人犯到杀死他营救女儿，金炳秀坚持自己的说法。令检察官不明的是，闵泰洙的尸体最后消失了，连环命案的死者都被挖出，嫌疑人一个找不到，一个痴呆，而金炳秀的女儿也不愿多说，检察官只得作罢，把金炳秀放了。金炳秀提着包走出病院，走到隧道口(这里总算接上了开场)，寒风吹过，他低头望着自己反穿的鞋，脱下来，正着穿好。这是他第一次正着穿鞋，刚才在病院，检察官看他的拖鞋都是反着摆的。这意味着，他全想起来了。

不是他撞了杀人犯，而是他杀完人被撞了;不是他去救被绑架的女儿，而是他杀人杀红了眼，杀掉了保护女儿的警官，还把人沉到湖底;和自己交好的安警官，不是被别人所杀，而是他自己干的。之前所有的剧情，不过是他用自己残存的记忆脑补出来的，所以最后他才说:“不要相信自己的记忆。”

现在再回过头看看刚才提到的四个不同点的含义。

1 导演版检察官的穿插表示全片都是金炳秀的讲述，而不是零视角的叙述，这是最后反转的一个重要前提。

2 上映版与女儿的日常戏份刻画女儿对父亲的感情，使得女儿给父亲的录音和最后的营救都有充分动机。导演版没有这些，女儿和父亲的关系在本质上并不融洽。

3 讲闵警官正面杀人，闵警官念叨的却是应该属于金炳秀的台词，正说明这段完全是基于自己幼时体验的想象。

4 与安警官关系亲密，安警官才会在最后想去劝金炳秀自首，创造自己跟闵警官商量的动机。

在情节相同的地方，由于结局的不同产生了不同的含义。

① 金炳秀的父亲是个爱打人的酒鬼，他杀了父亲，家里更安宁了，他便继续行使法外正义，杀掉各种坏人。

② 闵泰洙曾在父亲的手下救了母亲，却被母亲打了一熨斗，削平了小半个脑袋，从此他觉得女人都这样，成长为一个冷血杀手。

上映版中，两点都是真实存在。金炳秀在出事故前行侠仗义，在杀死出轨的妻子后翻了车，从此间歇失忆，无法再杀人，直到见到威胁自己女儿安全的闵泰洙出现，他才打算重操旧业，最终也只杀了他一人。

导演版中，两点都是金炳秀的讲述，①的前半部分真实，而②是完全的虚构，闵泰洙是一个无辜的警官，想要保护他的女儿 ，金炳秀是唯一的杀手。最后的X光片揭示出金炳秀才是少一块脑袋的人，也就是说当年他杀了爸爸之后，家里并没有安宁，他被妈妈打了，他于是失去了人类的感情，以杀人作为乐趣，靠失忆获得救赎，把邪恶都投射到别人身上，给自己虚构出父爱，支撑自己光明正大地活下去，一直到什么都想不起来的那一天为止。

在上映版中，①和②的存在揭示两个杀手诞生的起因，形成对比; 在导演版中，①和②的存在揭示杀手如何分离自己的记忆去构建另一个个体，两点都是真实与想象混杂。荧幕上同样的情节，两种解释都很顺畅，都很巧妙，这也是这部电影一个很有趣的地方。

为什么要拍两个版本呢，导演想告诉你，你愿意记住哪个故事就记住哪个故事，反正记忆是不可信的。

韩国电影向来兼具商业性和艺术性并拥有极强的电影表达语言和演员表演张力，悬疑片也是棒子们极其擅长的一个偏支，评分7.0+的电影看了基本都不会失望。只是这些年看韩片看多了，有些腻歪，毕竟小国，那些东西虽然精致但不免风格有些雷同，差不多的滤镜差不多的反派差不多阴暗的故事，差不多的老少配，使我对韩国犯罪片的新鲜感愈发降低。

这个杀人者的回忆法，就是在那个时候看的，初次看的，十分钟就有事关了，后面也没想着再继续看下去， 大概预想到又会聊些什么事，怎么个节奏和走向。毕竟影片7.7分我也不认为后面会有什么太大的惊喜。

第二次看是昆丁推荐的，昆丁眼里20部最佳的电影这部片赫然在列（总共有三部韩国片在其余是杀人回忆和寄生虫），昆丁当时说很欣赏这部片的叙事方式。这重燃了我的兴趣，难道真有惊喜不成？

还真有，虽然看过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再看这部惊喜感会有些减退，但还是有，阿兹海默症真的是极其适合用电影语言表达的一种疾病，我认为比精神分裂更适合，何况阿兹海默是真实的病，而精神分裂存疑。看到中间，我已经燃了，虽然影片在前面无数次暗示和伏笔，但当那几个特定的镜头一出，时间人物全部打乱。观众前半部电影积攒的线索链一瞬间被拆散，这部电影瞬间给人带来颅内高潮的体验。

可惜这种高潮没有持续多久，影片盛极而衰，没有在阿兹海默的镜头表达处多下功夫，瞬间进入一种极其商业的拖沓节奏里，导演似乎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当中，在我看来电影的最后的部分，甚至想是被拙劣的电影发行方强行勒令改正的修改版，场景过度剧情发展开始不协调，男一男二的对决走向了一种无聊的套路里面，电影好几次想反转但虚晃一枪令观众莫名其妙，最后不尴不尬的揭露真相，还不是那种隐晦的暗示，一股脑全拍给你看了，那剪辑也跟后期补的似的。

最后虽然还是扣上主题了，也依然称的上一部佳作，但看完我只有遗憾，困在时间里的父亲晚于该作数年，且没什么野心，只是简单讲了讲一个老人的故事，都可获奖无数。这部本可以成为一部与杀人回忆齐名刻入影史的一部神作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的糟蹋和浪费了。

韩国电影的商业性就像一块立于不败之地的磁铁，他也许能把一些毫无水准的电影吸到勉强能看的地步，但也会把一些本可以成为神作的电影淹没在一众7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