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导演的《秋决》精彩极了,跟一般的公案故事角度不同,也不同于通常的道德说教,不同于台剧《包青天》,也远胜于港片里常见的牢狱情节,比如《倩女幽魂2》牢中所谓的借古讽今。人物不多,但彼此间的互动,与性格及行为转变,合理又升华。华语电影在七十年代就可以拍出如此佳作,实在让人叹为观止,且心理平衡,不由试想如果胡金铨导演不从香港到台湾,未必能拍出后来那些佳作,没准也只能停留在略高或相当于李翰祥,甚至张彻这样的水准与境界。从这个角度来说,与其说是胡导演帮助台湾影坛培养了一帮得力人才,还不如说是后者那残留的文化底蕴从某种角度,滋养了胡导的武侠格调。但接下来,不管是内地的第五代,还是台湾的新电影运动,甚至包括香港那“夭折”的新浪潮,略显武断的说,是与所谓国际电影节“里应外合”的走在了歧路,甚至是死路上。如果仅从叙事本身来说,《秋决》能轻松位列华语电影前三甲,而且真的在很多方面比起《小城之春》那样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影片的开头的那部分引经据典非常好,其它情节表现都很明白,节奏很紧,对话明白不含蓄,对人很有吸引力,几个演员的表演很好,男主从娇横的性格到稳重成熟的性格的转变表现得很好,老人家把对儿子教导不力,导致儿子而死的感情表现得入木三分,眼里有对这种悲痛的泪,女主把对传统女人的那种孝顺,顺从,贤惠等品质表现得很好,除此之外,还有老奶奶,小偷,书生,二大爷,县老爷和帮老奶奶的那个文书记录人,甚至是老奶奶家里的仆人的形象都让人记忆深刻,过目不忘,这种对人物的刻画非常的历害。
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宠儿等于害儿的事,且最终大家都明白了这个道理,包括牢里的头头,然而还有个别人,例如小偷,虽然他没有什么大罪,但死性不改,这种人才是最可悲的,已经习惯了那种不求上进,不负责任,贪图享乐的日子,很难改变,终其一身。有时候爱会变成沉重的枷琐,例如,老奶奶在雪地里等上了一晚,最后冻死,虽然在老奶奶看来是爱,但对孙子来说,是一种无形的负担,心理重担,这叫他怎么能够承受得起呢,又比如,很多家长省吃少用,把钱给子女读书,自己的生活过得很苦,他们以为这是爱,其实是一种害,这更让人受不了,不管是家庭里的爱,还是人与人之间的爱,首先是自爱,让自已快乐,然后才是爱别人,爱不能是一种负担,(因为你给我的太多太多,我无力归还,或达不到,而有种负罪感,这种负罪感让人无力承受),和一种要求,爱应该是一种温暖和力量,爱应让人感到放松,有安全感,是一种积极向上的能量,而不是一种交换和放纵。
中国人自古就有宠儿的习惯,怕小孩子苦着累着受委屈,那是因为中国人自古自己就过得非常的苦,所以想弥补,把这种感觉用在自己小孩的身上,非常的宠儿,然而这种爱反而给小孩子们造成了一种社会错觉,以为社会就是这样子的,做了不负责任的事有家长担着,失去了努力的动力,另一方面以为社会是以自己为中心的,然后形成固定的情感模式,然后走上社会后,突然的发现,社会是很残酷的,并没有儿童时那样美好,现实的打击和没有做好充分的负责的准备,让人迷失,很有可能一事无成,或搞成大错。
而西方是从小就让小孩子认识真实的社会,培训各种适应能力,受打击能力,这个过程中,吃苦,负责,努力,协作等等能力有一定的锻炼,长大后受到挫折后会很快适应,自己对自己负责。一个普遍的事实就是,中国的大学毕业生独立生活的能力特别差,而西方的大学生都非常非常的独立。
( 本文系转载,作者为 Swani Yip ,创作时间为2021年9月6日,个别字词有修饰性改动 )
台湾导演李行上月病逝,引发了两岸三地电影以及艺文界人士的深切悼念。笔者有幸在早前的香港国际电影节观赏导演生平最引以为傲的作品《秋决》数位修复版的世界首映,深受触动,撰文一记,同时向这位华语电影史上的重要人物致敬。
1972年推出的电影《秋决》,由与李行合作多年的张永祥编剧,构想始于他初入导演行当的六十年代,是李行的众多作品中较为少见的古装历史通俗剧。这个题材本来不被看好,在上映时却出乎意料地大受欢迎,更一举夺下第十届金马奖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等五项大奖。故事设在时代背景模糊的某朝,三代单传的富家子裴刚冲动犯案,被羁押在狱中,等候明年秋后处决。裴刚奶奶救孙心切,散尽家财;为了留下血脉,说通狱卒让裴家养女莲儿入牢房与裴刚共度一宵。奶奶在心力交瘁中离世,莲儿与裴刚互陪伴,渐生真情。裴刚在磨难中痛改前非,在秋决日坦然走向法场。
这部电影是李行导演的得意之作,也是他的精神信仰的显化。藉着通俗剧的情节,既批判又肯定了儒家文化的伦理观,个体( 主要集中在裴刚身上 )对其在伦理系统中所处位置有所醒悟与反思后,在生命观的层面上主动承担了道统,最后成了道统的肉成道身。由诿错他人的巨婴到勇于担当罪责,裴刚真正完成了蜕变,不再是蒙昧、不甘受命运鱼肉却只知在情绪中逃遁的可怜人,而成为了自己命运的主人公,影片也展露出剧作真正的创作意图,即一部完美融合了希腊悲剧意识与中国人文关怀的作品。
电影中,个人与命运一直在角力,而后者总是以人伦教化的面貌出现。裴刚的是因奶奶的溺爱而造就的行动的巨人、精神的侏儒;莲儿是养育恩义重、人情债难偿的孤女;奶奶是青年守寡后,将情感过度倾注在孙辈身上的作茧自缚者;牢头是有着对早逝的儿子无处安放的愧疚与歉意的长辈。如何把命运转化成命限,即承认个人的无可奈何、无力回天,同时在有限中突破,重新找到力量,接受一己的作为与处境而背负上责任,而不是被责任压垮 ?书生的角色提示了路径。为父抵债入狱的他是道德的代言人,亦是道德身体力行的表率者、评判者、哀悼者。通过他的视角,裴刚第一次感受到了他人对自己作为一个人的肯定,引发出一种不一样的、正在自己燥动、粗粝的性情中涌现的可能性。他不只是奶奶关爱与期望的超负荷者、姓氏与血脉用完可弃的工具人,更可以是具能动性、能主动地使道统贯注自身的道德主体。
书生的话语与淡淡然的关怀目光是改变的契机,却不足以构成改变的动力。裴刚对失去生命的恐惧还不能完全被道德说教所安抚,他对命运的愤怒更是无所着落,这一切还须他自己去经历,而莲儿就是他觉醒阶段的见证者、在场者。个人在命运历程中受到的伤害、进而对命运而生的愤怒不可能是抽象的,它总是有具体的所指的,即当初的伤患、至今痛楚的余波。惟有紧贴着所指,与愤怒同在,才有出死入生的可能。当裴刚终于得悉奶奶离世的消息,他在烈日下痛击着自己、怒哮着种种 “ 我恨她 ”,恨她放任无节制的爱,这种爱害了他,也害了她。此刻,他终于清楚指认出这种爱的名字,也看清了藏身其中的两个软弱无力、互相取暖的人。电影对裴刚与奶奶共生关系的刻划,尤如手术刀一样,剜挑出中国家庭里、尊卑长幼间纠结难缠的复杂情感与代际悲剧。[1]
超越了愤怒,裴刚还要面对生死。电影着意对照人物成长与四时变化,在有限的片厂布景中,变化出一连串冬去夏来的蒙太奇,裴刚与莲儿在四时更迭中,将牢狱生涯过成了诗。然而两人感情愈深,处境愈是艰难,愈是敞开心扉畅想着男耕女织的田园诗景象,愈是对比出残酷、不容分说的现实。裴刚引用莲儿的话来彼此宽慰:“ 哪怕一天一夜,也是一生一世 ”,他要尽最大的努力,以当下来守护将来。他拒绝了牢头让他逃狱的期望,决意担起自己的业,因为在情在理,非如此不可。当裴刚复述着书生的话,死要死得其所,光明磊落,这不再是犬儒的酸腐之言,而是他发自内心的认同。这幕之令人动容,因为有所经历者都知道,要得着这样的改变,其中有多少不足为人道的辛酸,如今在电影中都体认了。
电影开场即点出秋决制度的缘由,是哲人感应天道,故定在秋意肃杀时执行人道( 法律、刑责 )。当电影在尾场再次来到秋决日,各人的境况已大有不同,人渐合于天道循环,成就电影的戏剧高潮。镜头紧跟裴刚整装、上枷、出门、登车,调度一气呵成,场面雄浑庄严。莲儿与忠仆,还有她孕育着的胎儿,遥望坦然走向法场的裴刚。此时的莲儿,也与裴刚一样,完成了蜕变。他们的历程不尽相同而彼此完满,裴刚的雄壮中有柔情( 与莲儿诀别、拜牢头作父 ),莲儿的温顺中有刚烈( 怒斥落井下石的二叔 )、坚贞( 决意在困境中抚养孩子 )。前者是显发的阳性,后者是隐动的阴性,阴阳互为表里又互相包涵。电影以富有理想主义色彩的方式,展现了一股在绝望中重生的人性力量,由裴刚作表率,莲儿来传承,展示出宇宙间阴阳消长,生生不息的精神与希望。
莲儿望着远去的囚车,孤儿寡妇,她的路还很长,电影的余味也在于此。女子通过姻亲、血缘得以受伦理制度的庇荫,也同时面对着新的社会关系与道德压力。旧时代同样境况的女性的命运,我们都很熟知,同时代的港台电影亦有所表现( 唐书璇导演的作品《董夫人》与李行导演自己的作品《贞节牌坊》)。个体对自己的道德期许如何能保持批判,而不致于被外在社会的泛道德化要求所挟持或异化,这个问题在李行创作的时代乃至今日,仍值得被每个认真对待生命、历史、文化的人思考。
注释
[1] 《秋决》具有传奇、奇情色彩的本事更突显了这种母子( 电影中是祖孙 )共生关系的悲剧:其实《秋决》这个剧本,是儿时听到奶奶、母亲在床边给我们讲的一个咬奶头的故事。故事是一个囚犯临刑前,监斩官问他:你有什么要求 ? 他说,我希望能跟我母亲见一面,所以( 监斩官 )就把他妈妈找来。死刑犯跟妈妈说:“ 娘,我不孝,我不能再陪你,再来孝顺你了,我有一个要求,我想再吃你一口奶 ”,所以妈妈把衣服脱了,结果他咬了妈妈的奶头,狠狠地咬了下来。他说:“ 你要是从小就好好地管教我,不要溺爱我,我今天就不会有这个结果 ”,就是这么一个床边故事,慢慢变成大家看到的《秋决》。详见高佳佳,〈【金马2016】两位大师的20分钟对谈,话尽一段台湾电影史〉,《Cinephilia》,2016年12月1日( http://cinephilia.net/43973/ )
7.2/N/A
作死富二代的诉讼案,最高级的地方还是影片展现中国人的伦理道德和情理法。
一个人来资料馆看了《秋决》,回来路上有人跳河身亡。突然觉得生命太脆弱,生啊死啊都是一瞬间的事,如果不能好好珍惜,好好生活,一切未免都显得太短暂。来到这个世界也并未带来什么,不能带走什么,那就给彼此留下些回忆,给自己留下些痕迹就好。
一招一式很讲究,美术大美,我主要还想推一下演员,那时候还没有台湾腔,好听极了。反观现在的台湾电影演员台词……
偷牛故事重演译,三代单传宠坏孙。秋决牢婚传香火,死生人情明教化。典型中国各种伦理剧,煽情似火人性如冰
7/10。故事发展线索是裴刚的人格逐渐完整、两代人冲突逐步化解。每个角色都承担道德告诫的象征意蕴,裴刚面对公堂时残忍、狂暴占据人格中统治地位,与奶奶的骄纵进行反叛关系,莲儿的温存、体贴使裴刚走出死亡恐惧,牢头弥补了家庭中缺失的父亲,用苛责和打教的方式把裴刚当作自己走上不归路的儿子重新挽救。二太爷骗光良田并打算接管家产、奶奶在行房事之夜冻死为的是行贿小史,特权的勒索心态象征赖以道德维系的社会关系已瓦解。代表恶的小偷和良知的书生作为正反面影响着裴刚人格的成长,几次逃跑被暴打的裴刚来年才得知奶奶为救自己冻死而失声痛苦,长辈的地位重新稳固。结尾裴刚光明磊落地踏上刑场,拒绝连累牢头和妻儿,不仅代表传统的胜利(传宗接代的爱情观念和生命火种),更是人格的胜利(性善的直接动力)。通过傍依道德否定暴力的出世情结。
较糙
熊孩子悔过记。最传统的民间故事,棚里的四季,“唐代以前”的“中国”。大量运动镜头,圣母白莲花的“哪怕只有一天一夜,那也是一生一世”。李行导演的讲座:永远在筹备的[跪在火烫的石板上]、跟琼瑶的绝交。
这片这么牛逼,你们知道么?集李行之大成,将其中国传统伦常方方面面的思考集中在一部电影之中,从未见过如此中国的电影,“中国电影”就应该是一种类型。秋后问斩这种时序伦理,我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它的深意。唯一遗憾是道理说太白,不够含蓄。三代单传,到现在这个社会,担子也还是很重的。
台词充满戏剧腔,人物扁平化,缺乏心理动作,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干净、缺乏肉感的故事,却讲述了中国传统“传宗接代”儒家文化对人性的戕害。“奶奶”身为女人,被规训为父权文化的代言者,而孙子则成为始终处于儿童期、没有超我的人。但他的形象也是不简单的,在侍强逞能之外,他还有好勇仗义的大男子的一面。总体而言,电影的杰出的地方在于通过简单的人物和戏剧化的情节还原了古代文化中愚昧而近乎魔幻的一面。
其实在如今这个时代倘若不结合历史文化的角度真的很难读懂这样的作品了,事实上无论是主要人物之间的情感以及男主从前之后的转变都是极为动人的。在70年代能拍出这样的佳作,真的很难得。
虽然一如既往的主旋律,但这绝对是李行唯一一部靠谱的电影
先哲鉴于春夏乃万物滋茂之季,秋冬为万物蓄藏之时,秋行肃杀,秋意萧索,叶落虫泣,山川寂悲,念上天好生之德,循春长秋实之意,是以官府刑决死囚,必俟秋后。汉丞萧何,明定刑律,立秋论决,是谓秋决。(今年的夏天过得比往年都快,一眨眼就到秋天了。)
赵文瑄蜀黍推荐的。
自秋起,至秋滅,從神憎鬼厭,到浪子回頭,卻都為時已晚,只道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李行老爺子化調度於無形令人服氣,歐威的表演更是讓電影有了讓人相信的資本。
3.8/5 在浪漫化的空间里讲了个传统道德故事,哄哄当时的中老年人还好,放在新时代语境里就显得过时了
李行回顾展《秋决》,86岁的李行真是越来越老顽童了,心态太好,现场底气十足的自夸自黑又黑琼瑶还各种吐槽…,片子像是一篇反传统核心价值观的中国古典小说,美术很精致,台词太过形式主义了,演技也有缺陷,但救赎的剧作内核还是很高级的。
極佳的民族性讀本
四季轮换的对应,预知死亡后的改变。奶奶和莲儿在实际意义上的母女关系,对应牢头和裴刚实际意义上的父子关系,亦映照出血亲层面上的亲子关系的种种问题。
落雨天@小西天。质感竟然有点接近筱田正浩和小林正树。看完才知原来配乐也是斋藤一郎做的。人物功能的设置和四季轮转的结构有点像舞台剧,张驰简繁的节奏把握得极好。世殊时异,佛系书生道的直言在当下观众看已有大话西游唐僧式的喜剧感,频频笑场。沙丹映前点了四个点:存在主义内核;道与欲的统一;刑期未刑;女性的牺牲奉献。补一个点:四时运行结合季节经典意象,传达出的传统生命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