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假慈悲之名,出邪恶之剑
从影片的主创阵容来看,绝对称得上是剑戟片的顶配。冈本喜八、桥本忍、仲代达矢以及三船敏郎,随便单拎一个出来,都足以撑起一部剑戟片。然而,四人合体,成就的却不是一部传统意义的剑戟片,而是一部处处体现着破格处理的“砍人片”。
《大菩萨岭》的英文名是“The Sword of Doom”——判决之剑、厄运之剑、死亡之剑,揣在仲代达矢的手上,半点不过分。这也是《大菩萨岭》最纯粹的一个特点,主角不像主流剑戟片中的那样是个伟光正的人,而是一个邪剑客,心肠狠辣,人情冷漠。
确实,从立意上来讲,这样的人物设定可以说是一种降格,剑客人格上完成了一次跌落。但是,降格处理的同时,又未尝不是一次破格,不循主流,从无到有,是一条开辟性质的道路。而这样的破格化倾向,是贯穿始终的。
开篇苦行僧一段,仲代达矢像个死神一般,飘然而至,留下一道齐整可怖的伤口,又像个死神一般,飘然而去,分镜一次次地定格在肩头的位置,又渐而远去。这是一个精致而又诡异的开端——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拔剑杀人?苦行僧的求死和剑客的赐死有什么深层次的意味?所谓疑窦,奠定下了基调——邪恶。
在之后的故事中,仲代达矢的表现也一直贯彻了邪恶的形象,小磨坊里的淫人妻子,比剑台中的一击决杀,小山道上的大开杀戒,给观者留下了确切的论断,这个人会一直邪恶下去。
这其中有一个例外,也是整个故事中唯一一个正向意味的高潮,一场风雪杀人夜的戏。在这一场戏中,无往不利的仲代达矢遭受了最沉重的打击,自信心陷入崩溃的边缘。雪片如盖,衣袂飘飘的三船敏郎宛如人间剑圣,在一番惊醒动魄的绝地反杀之后,向仲代达矢说出“剑如魂”论断。
有意思的是,在这里仲代达矢和三船敏郎没有兵刃交接过一下,仲代看着三船杀,三船杀给仲代看,一来一往,在三船绝对正义和绝对强大的姿态下,仲代失去了拔剑的勇气。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正义对邪恶的碾压,主流和传统的高潮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而三船的一番话,也在多层次地揭示了正义之剑与邪恶之剑的根底。
“剑就是灵魂,剑客拥有什么样的思想,就会拥有什么样的剑术。”
然而,这种形式的高潮只是中段的突起,到了结尾,一直拽着观者的大破无声剑术的大决战,却并没有出现。反高潮的处理实现了对高潮的破格,一场大混战取代了一对一的生死决斗。在这个时候,仲代达矢的魔障终于将自己都带了进去,陷入疯魔的状态。在强烈的光影对比之下,我们看到入魔的剑客无人也杀,有人也杀,砍杀敌手,被敌手砍杀,失去魂灵般陷入疯狂的杀戮……
既然无可收尾,不如干脆不收,也便成了无比纯粹的神来之笔。
纵向来看,无论是降格还是破格,影片是常处在一种对比状态的,主线邪剑客与支线孤女的强弱对比,三船与仲代的正邪对比,佛道与魔道的高下对比。对比之中,故事的主张显得明晰而锋锐,表的善恶与里的正邪,是同质的。
2 ) 我把自己驯服了
真正的艺术能使我们感到紧张不安。通过把艺术作品消减为作品的内容,然后对内容予以阐释,人们就驯服了艺术作品。阐释使艺术变得可以控制,变得顺从。---苏珊桑塔克
《大菩萨岭》是华丽的短章,而不是雄浑的最终完成品,他有太多的毛刺可挑,他有太多的火气需要淬炼,但他是那一抬手的剑,他是那一抬头的惨嚎,他令世界为之铭记和震撼的正是那种“未完成”。
电影中以同一意象的三次重复令我想到的却是禅宗的“见山还是山”。
三生万物言其生生不息,而龙之助的未来可谓不归如寄。但无论多么惨烈的人生对他而且是对自己不断地阅读:迷惑的东西渐渐澄清,犹豫的东西渐渐坚定,所有的猜测将不复存在,所有的迟疑会化作一步步地坚定踩踏。而电影的主题及思想我觉得差不多就是龙之助起初坚持的最后还是如此,那么要探究电影究竟讲了什么,要坚持什么,只要回到电影的开始就行了,后面繁花复叶只不过从各个侧面进行补充和勾勒,我们要知道的其实一开始已经展开了。这也是我觉得用禅宗而不是道家的力量去讨论这个电影三段结构的目的。
那么讲的是什么呢?我觉得就是对命运的交代,对龙之助的父亲,儿子乃至他自身的生死交代,都可以回归到在命运之潮面前,这个令众人颤抖的武士究竟是如何面对和坚持的,不需要多加思索,我们可以看出其实就电影本身而言,最不由自主颤抖的恰恰就是龙之助本人,他何止不是英雄,他那种不确定的人生与其说是他咎由自取,不如说一旦在命运的选择里开始思索,那么“不确定”几乎是百分百的宿命,你的意志力和内涵越丰富,越强,不确定的迸射就会更加狼奔豕突。小乘讲自证,大乘讲普渡,那么如果龙之助的命运果真有大乘佛义的话,那么自然要问:他度了谁?他以刀为筏是否真的度了很多人以达彼岸。常人眼里的修罗恶魔竟然是否真有这样的果业,惟其疑惑,电影的魅力由此展开。
那么,我们就开始这种追逐吧。
很久很久以前,中国有位叫孔丘的老人曾经浩叹:觚不觚,觚哉。在乱世交错的时候,最容易产生的悲剧就在于坚持与这个时代的碰撞,结局几乎都是以坚持的粉碎告终。谁会在乎觚是不是还是原来的觚,连太阳都不是原来的太阳了。
龙之助所有的悲剧都在于他坚信他没有错,他不能“识时务而顺流而下”,他只相信自己的武艺,他只相信胜利者才有权利决定别人还有自己的命运,而他坚持自己的胜利只是来自自己的武艺,而且在对方拿刀的时候,他不会拿枪。武士之对于武士,哪怕取对方之姓名,不会偷袭,不会以众凌寡,不会攻其不备,龙之助都做到了,但他却受到了所有的不公待遇,但好笑的是每次都是他浑身是血的披戴而出,身后堆积如山的尸体得以掩盖他们的卑鄙和瑟缩,说到底,龙之助不是活下来了么,那么难道还有被杀者才是错的道理吗?随着被杀的人越来越多,龙之助从不耐烦解释到渴望对方希望自己解释,当然,回答就是一刀,大不了再送你一刀。
但开始的那一刀呢?
这个电影所有的基石可以说是在大菩萨岭上老者所受的一刀开始的,这一刀是正大光明堂堂皇皇的吗?
以老者的职业而言是朝圣的信徒,以老者的外形而言是羸弱的迟暮,以武士之雄伟昂扬一刀而取之性命,这是武士道之义吗?
《笑面人》里讲绝对的恶人可以随手拿起一块石头砸人,所谓无因之恶。而龙之助杀朝圣老者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一天他要活体试剑,无论妇孺老幼,估计撞见什么宰什么,在这一刀之前,龙之助对自己的刀法还是有所怀疑的,这一刀之后,取人性命不是替己超生,他在这一刻变成了生命的主宰。而朝圣者求之于往生,那么这一刻刀落之时不过就是超生往度,所谓入魔也就是从这里开始。龙之助似乎听到召唤,他已经变成了命运的刀,至此之后,神佛挡之也是一刀两断,何况之后幺魔小丑纷纷登场了。
大菩萨岭全篇之关键我总觉得是在杀朝圣老者一幕,但思来想去只得到上面这么一篇自己也许也觉得“煞费苦心”的解说……这也许是我最耿耿于怀之事,之后,之后杀的一切人我几乎都和龙之助一起,见一个,杀一个。
然后接下来就是比武,但这场比武之前亦有龙之助和阿滨的一场“比武”。说到女性为了保住丈夫性命献出自己的肉体这种设定,很容易令人想起山田洋次的《隐剑鬼爪》,而那个得意洋洋的老头则一副“有情大可暂交颈”的做派,大谈如何白腻细滑,永濑君类似敌后武工队的突刺感觉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碾碎了一只苍蝇。而这只苍蝇在本片里就是仲代达矢。
这里有个问题就是阿滨和龙之助的肉帛之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流水,捣米,屋外人的抓耳挠腮,理应充满着屈辱的草草了事电源通过这些镜头却暗示实在是一种男女间欢畅淋漓的交合,当仲代达矢再次神色木然地出现在星空之下,他就像结果朝圣老人一样再一次知道了自己的刀究竟有多么厉害。而作为被凌辱的阿滨回到丈夫身边之后马上得到了休书,那种失望和屈辱在丈夫出征的一刻是否会转变为:这种没有力量没有良心的家伙,希望那雄壮的刀结果了你才好啊。这种想法即便是臆测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的,这一切的基点就在于阿滨并不是像《隐剑鬼爪》那个妻子只是充满了对夫君的爱。
御岳神社剑斗比武场之战并不是奥林匹克比赛,获胜的一方取得也不仅仅是一块金牌(当然奥林匹克冠军现在也不是),对于丈夫获胜非但有保全他性命的想法,还有只有获胜,自己在这个门派里非但衣着光鲜而且前途似锦,所以一旦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分享不到胜利的成果,阿滨得知龙之助胜利之后的那种决断犹如一个临危不乱的商人,她在所有本钱都蚀光后迅速投入下一个经营,“我为了你的胜利而落到如此地步,你必须负责”,这一刻决定和龙之助亡命天涯的阿滨不见得就甘愿和他在破酒馆里缝衣服,凭她对武士的见识,如此一把雄壮的刀不免令她的眼睛变得湿润泥泞,任谁都不会错把这种类似高潮的浑浊误以为是对脑袋刚刚开了瓢的老工友什么悲戚之情。
但问题是龙之助明白这一切吗?
还是那个米房,我感觉阿滨那个晚上给他的燃烧有种开了窍的诱惑,也就是说他非常清楚这个女人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这炽热的火中,他的刀真正成型了,而他也离不开这种煅烧,其实他在阿滨哭诉的时候有个奇怪的微笑,我的理解就是:不要什么理由啊,我知道你这个女人离不开我了,我,也是的。有胆量的话就跟着来吧。
而阿滨其实是另一种形态的龙之助,从某种角度,她是更渴望胜利、征服、掠夺的龙之助,与其说她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无奈跟随,不如说在米房那一刻交合开始,这个女人就如共生的一个器官,紧紧地咬住了这个男人,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会相逢的,他们相逢了,就是这样。
接下来,那个觚出现了。
“我也像你一样年轻过,磨练自己,拼杀疆场,建立丰功伟业,将来成为城主。但是不知不觉头发已成灰白,而光阴飞逝,双亲与好友,都逐一去世……”当久藏默默地看着炉火边幽幽地说着这一切的勘兵卫,几乎就是在那一刻不需要什么报酬,不需要什么承诺,他的生命就此属于这个人,直到最后。而之所以在完全陷入龙之助用铁和血铸就的人生前重提这番出自《七武士》旧话的目的在于:
龙之助有多少次只是想用自己的才华建立丰功伟业,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这样的土壤了,从开始到最后,这土壤里只能长出恶之花,虽然同样可以散发住妖媚的芬芳。那香味令龙之助疯狂,令所有进入他世界的人疯狂。
当父亲要求故意落败时,当阿滨要求用女人的贞操交换时,龙之助意识到武士的尊严果然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当他在比赛中不过是尽己所能的前提下,(事实上对手的卑劣可以说是有目共睹),所有的人群并不为他武士的力量喝彩,而是报之于谩骂甚至是屠杀,(当然这也彰显了屠杀其实不过是土鸡瓦狗们的恐惧)。当年宫本武藏在击杀佐佐木小次郎尚且要借舟远遁,可见在比武之后应付野狗般的一群浪人是连两把刀都穷于对付的,但龙之助却在得到阿滨的警告后轻蔑地继续走入薄雾之中(如果他抱头鼠窜也就摆脱这个女人了):既然这些家伙想投胎,我替他们买船票吧。
日本刀剑片的武打设计其实令我满意的不多,譬如赫赫有名的《座头寺》系列虽然传出过真刀劈死人的消息,但看上去就是乱砍一气,就是仗着力气大乱挥罢了,别说看不到高手风范,简直连流氓风范都欠奉(倒是北野武的版本进步很多)。但《大菩萨岭》不同,无论是面技(打击头部),笼子技(斩手部),胴技(挥断服部)和突技(刺喉部),龙之助几乎享受着锋利的刀刃和自己擦身而过: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而他双手开合之处,刚刚吆五喝六的暗杀小分队变成了尸体小分队。但自此一役之后,由那个老者的鲜血和阿滨肉体唤醒的龙之助彻底爆发了,他不停地走向我们的视线深处。他这一生都再也放不下那把滴血的刀了。
之后我先把他的命运说完再说这个电影的其他部分,其实值得说的似乎也只有那个神偷了,那个少女之爱在我眼里就如路边的雏菊,就算绽放了又如何呢?
步入武场一段,我觉得虎之助并不是轻视,而是一种狡猾的试探。高手对决,龙之助的目光足以令久经沙场的虎之助意识到这个对手的可怕,简单说在他的心目中,对于木兵马与其说让他锻炼,不如说拿他试刀,即便真的被这个无名的武士一刀两断,虎之助也许就像和宫本五脏几乎纠缠了半世的那个家族一样:如此邪魔,群起而攻之,何须讲什么江湖道义。而龙之助显然在获胜之后有此觉悟,他的招牌微笑显示他对这个所谓正派武林第一高手瞥了一下嘴边:不外如是,不过如此。接下来的剑道高手小岛几乎是一剑而为之命夺,更令龙之助兴起萧瑟之感,以人为磨砥,这些金光灿灿的高手是何等的败絮其中。而再其后刺杀清川一中虎之助的大开杀戒与其说让龙之助恐惧,不如说彻底释放心结,不管是否属于替天行道,仗义杀人,武林中最正直的刀还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对异己砍瓜切菜,什么该不该杀,什么为何而杀,在人头和内脏翻滚之际,又有谁会探究原由。而对阿滨的一刀更是把龙之助身上的网罗砍得干干净净。
可以说到这一刻为止,电影是非常流畅的,但也是从这个龙之助本该魔道大成之际,电影却出现了令我意想不到的变化,这也终于让这部电影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一举被《切腹》取而代之。(严格的讲切腹的思索我并没有结束,不过,不过再说吧)
那么我认为电影到这里该如何发展呢?
芹泽鸭这个家伙几乎在所有的新党作品里都是具有一种漫画般的喜剧色彩,且不说由于浪客剑心意外名声大噪的斋藤一,也不说史上也许最妖娆的美少年剑客冲田(多少男人渴望他的红唇啊,靠,真他妈的恶心),那个在《修罗之刻》里兴高采烈地在月圆之夜冲向死亡的土方,芹泽鸭每次的出现不是像把待割的芹菜就像一只难看的烧鸭。问题在于我非常不能理解龙之助为什么选择和芹泽鸭在一边呢?
当然这个其实也许不算问题,历史上就是这样啊,你不知道吗,教科书上就是这样写的,还是日本人不断修改教科书之后还是这样啊。我当然是在开玩笑,但这个玩笑的意思是龙之助这么大砍大杀之后积发出的魔焰如果只是用来杀几个人未免太小看那时候武士的志向。所以当我以为我会迎来一个志志郎(浪客剑心中的绷带男),却发觉魔王变成了一捆芹菜或者说一只烤鸭的同伙,而且突然维特了起来,所谓你好忧愁。酒光烛影之间,他竟然全然不顾不断逼近的刀,前尘往事起来。
难道这个是琼瑶片吗?
可以说最后冲入的新选组杀手看见了龙之助就像铁屑看见了吸铁石,红烧肉看见了在下,飞蛾扑火般把自己的脖子献给了他的刀锋,其实我觉得根本不用动刀,大家退回一起拍掌:一二三,倒。龙之助恐怕就倒栽葱嘴啃泥了吧?偏偏这些家伙似乎觉得龙之助杀人的账目盘点在即,数字严重亏空之际,慷慨的把自己的小命变成了对方的战利品。虽然砍得那么迅猛,但为什么而战呢?
虎之助呢?是不是小林出的片酬在前次都用光了啊,三船,你给我回来,我就不信你能躲过我家仲代达矢的狂刀。
这个和《切腹》可以说形成鲜明反差,从几乎所有前面积蓄的压力在津云猛的勃起完全释放了出来,所有的家臣在颤抖,所有的兵器在凌乱,你几乎想不到有什么刀,有什么枪可以冻结这沸腾如富士山岩浆的血液的,嗯,除非是火枪。当津云怒目圆睁地毙命时,我想再也找不出再配他的死法了,一个时代一个阶层和他一起死亡了。那是何等雄伟的蘑菇云。而反观龙之助,我想一个老太太,一个带红袖章的老太太就足够了:嗯,大胡子,知道砍坏这么多拉门要多少钱吗?
最后的定格我总觉得有些死不瞑目的味道,他的追求呢,他终于明悟的武士道呢,他终于解开的心结呢,他为这一切流淌的鲜血呢?双城记里面说:ALL THINGS ARE ANSWERED FOR。大意是所有的一切都要被偿还的。问题是真的ANSWERED的了吗,我看不见,我只看见龙之助扭曲的不是尊严,而是诧异。
不过我现在想,这是不是就是想最终表明的,就像我开头说的,龙之助的求证之路抵挡不过最肮脏卑贱的钩心斗角。虚空啊,这才是没有报偿的虚空。
我觉得龙之助登上了巅峰,却发觉只是道公园的围墙,还被人撤走了楼梯,等公园大妈来罚款吧。
龙之助的狂癫征服了仲代达矢,征服了编导摄影茶水美工,所有的人都如梦呓般的斫杀,那不是结束,而是脱力,也许是前面的大菩萨岭迅速下降的势头太重了,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漩涡,对此我深表同情。但既然覆灭了的东西只能说是悲怆,和伟大自然是无缘了。
而龙之助带有凌虐意味的激荡情欲之所以没有形成应有的戏剧张力,还是对阿滨这个人物刻画的过于简单,事实上,面对邪气魅惑的仲代达矢,阿滨更有种引领的摧毁力,我不同意最后龙之助给她的那刀是度她往生,我觉得那是对那种雌性魅力绝望的挣扎,如果龙之助真正能够和阿滨交合而共生,他们都可以成为魔而不是被魔吞噬,这就是我觉得“晤够喉”的地方。
仲代达矢的表演特色,即不对称、简洁、老练、自然、深藏不露、不落俗套和宁静。这还只是《大菩萨岭》里的仲代达矢。
龙之助的魅力根子就在于不对称。剑劈而电光夺目雷霆摄魄却曰无声,该悲戚彷徨的时候却会欣慰而笑,明明缓缓而行却觉得风霜扑面而来,凝座不动之时却令人感觉跃跃欲试于每时每刻。他的身材是伟岸的,但我们注视的只有他的目光。目光该是炯炯有神的时候才是绚丽的,却偏偏只有在目光混浊疲倦的时候我们才能逼视他散发出的璀璨。
他没有多余的语言,更不要说肢体语言;他看着别人的花言巧语,却如老吏断狱般在心理轻轻喟叹:都是老一套;
他如行云流水,挑战,应战,逃亡,躲藏,行到水尽坐看云起,该发生什么的时候就是本来一定会发生的时刻。
他的疯狂也许是破绽,他的柔软也许是破绽,他的嘶吼也许是破绽,他的剑拔驽张也许是破绽,但所有的破绽他都了然于胸。
最后他是宁静的,是因为强大,是因为虚弱,是因为疲倦,是因为等待,直到电影结束,我们都无法确定。
无法确定就是仲代达矢带来的最大魅力。
龙之助不是个好人,但又不能说是个坏人,扭曲其间,魅惑丛生。
我们都是有所坚持的,但必须首先通过我们的选择,只要我们信了,我们就将遵循并坚持到底,这一点龙之助和我们一样雄心万丈又孤立无援。这也是我们肯于这么思索他的真正原因吧。
至少是我。我把自己驯服了。
3 ) 一剑封神之作-《大菩萨岭》(1966)
日本电影《大菩萨岭》(1966),时隔56年后的今天看来,依然十分超前和震撼。震撼一,是对处于幕末时期电影主人公机龙之助(剑魔)反英雄式的描画,实属超前;震撼二,是电影对武士道精神充满反讽式地自我批判,对武士道存在价值的道德审判,也是非常深刻的;震撼三,电影中标志性的三场打斗场面:林间遇伏、雪飞剑舞和竹帘魅影,是黑与白、光与影、人与魅、善与恶、心与魔的交织和混战,无论在场景意境、人物构图、背景音乐和动作设计上均堪称日本剑戟片的巅峰,以一敌十、以一敌百的武打设计,开创了电影暴力美学之先河。震撼四,日本老牌实力派演员仲代达矢完全沉浸式的表演,他用眼神、用姿体、用动作、用挥剑的动作来表达人物情绪,张力十足,把剑魔神之助的狂狷邪魅、善恶一念,跌宕沉沦,刻画得入木七分,引人入胜。最震撼的,是他在电影结尾的最终定格,令人叹为观止,意犹未尽,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可以说,冈本喜八导演的《大菩萨岭》(1966)是日本电影黄金时代的一个见证,也是一座丰碑。导演冈本喜八、编剧桥本忍和主角仲代达矢凭借此片一剑封神,至今仍然无法超越,值得一看再看!
4 ) 大菩萨岭
9分
结尾超精彩的以一敌多,最后一战惊天地泣鬼神。
冈本喜八(Kihachi Okamoto)的《大菩萨岭》(The Sword of Doom)可能会以怪奇暴力的方式给毫无防备的观众一记重拳。电影讲述了一个游侠从无故杀害手无寸铁的老人,到最终堕入看起来像是毁灭世界的排演:在迷幻中,他与妄想和现实中的无数敌人拼杀。这部拍摄于1966年的电影中展现的极端又类型化的暴力正是当时日本影坛的缩影,深深影响了山姆·佩金法(Sam Peckinpah)、赛尔乔·莱昂内(Sergio Leone)等诸多导演。 你可以简单地用1960年代席卷全球的那股愤世嫉俗的反英雄潮流来解读这部电影,并推测出它表现了与意大利式西部片同等类型的反英雄主义,但这种看法并不完全准确。无论如何请记住,诞生于明治天皇(这个促使日本从闭关锁国的封建国家转变成现代化工业国家的君主)逝世后一年的小说《大菩萨岭》,甫一发表便大受欢迎,并至今热度不减。冈本这部以宗教为主题的电影只是这部鸿篇巨制的诸多舞台剧和改编电影版本中的最新一版。
小说《大菩萨岭》最早在1913年发表于报纸上,并持续连载了三十多年。作者中里介山(1885–1944)去世前已发表41章。中里介山是一个兼职的电话接线员和助教,自称陀思妥耶夫斯基和维克托雨果的信徒,并且受到了基督教及社会主义的巨大影响。在日俄战争(1904-05)期间他属于和平派,而在三四十年代他便远离了被军事政权绑架的文化界。他的小说被看作是一种大乘佛教的表现,通过角色,尤其是邪恶剑士龙之助真实的行为,万物不过因果。其中的政治背景——各种影子集团间或维护将军权利或主张皇室复兴而斗争——在中里(Nakazato)的世界观里没什么不同,因为在他的世界观中英雄们那看似邪恶的道路都无法由自己支配。无论如何,龙之助看起来似乎是个摆脱了作者控制的角色,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他是“邪恶崇拜”的体现,是这种流行文化的象征,“邪恶给予他近乎荒谬的魅力”(学者C´cile Sakai语)。龙之助是近代日本典型的堕落天使形象,以他对自我道路的不屈的强硬态度引发人们的同情感,即使那条路通向黑暗。
小说尚处于连载阶段时,初期的故事就已被搬上舞台,之后的1935年又有上下两部(推断丢失的)电影上映,导演包括之后以武士三部曲(Samurai Trilogy)及1962版《忠臣蔵》(Chushingura)闻名遐迩的稲垣浩(Horishi Inagaki)。战后《大菩萨岭》又被反复翻拍, 比如渡辺邦男(Kunio Watanabe)1953年指导的三部曲,内田吐梦(Tomu Uchida)1957-59年指导的三部曲,还有三隅研次(Kenji Misumi)和 森一生(Kazuo Mori)于1960-1961指导的三部曲。冈本版本结尾的定格画面不应被看作终结,而应该是一次等待永远无法出现的后续连载(包括主角失明并且易边支持皇室的剧情)的暂停。电影剧情间的跳跃和未解决的故事线很容易使对原作陌生的观众感到费解,但对熟悉原本故事情节的观众来说倒不成问题。冈本的镜头以跳跃的片段取代了更加连贯的叙事,这些或许已被称为“大菩萨岭中的经典镜头”了。
这并不是说这部电影的神秘感主要来自于西方观众的无知。暴力的神秘感对于中里的小说和冈本的电影同等重要。龙之助既是英雄又是恶棍,既是恶魔又是菩萨,而仲代达矢引人入胜的表演完美地将角色内心的矛盾具象化:他是自发还是被迫?从什么意义上讲他选择了自己的命运?有时他似乎是自己惨剧的旁观者,间歇性地心痛或阴沉地快乐着,但却无力改变所发生的一切。他独特的剑术流派——无声剑法——由仲代达矢演绎出一种奇特的消极特质。他看似蹒跚而行,退居自己的世界,就好像他那些无不致命的出击都不是出自主动,而是通过抛弃意志达成。就60年代影坛的肢体语言而言,在由三船敏郎饰演的高尚的剑术老师岛田的正派英雄的站姿面前,龙之助的姿势也象征一种阴沉的颓废做派,阴险而狡诈。
一部电影的角色过于在意形式——不懈地关注着出击的角度、脚部的运动、停顿和视线——其自身也会散发出形式上的美,这句话说得不错。在以黑泽明(Akira Kurosawa)的《蜘蛛巢城》(Throne of Blood)和小林正树(Masaki Kobayashi)的《切腹》(Harakiri)为标志的时代, 在那个连最普通的武士片都充满风格感的时代,《大菩萨岭》以严格并具有书法风格的画意摄影主义的荧幕构图脱颖而出。就好像电影正片中详细展示的武士精神的正统品质——如在寺院与文之丞的决斗及其余波,龙之助到访岛田的武道馆,岛田在雪地以一当十地解决龙之助的同伴,以及电影撼世的结局——都可以从极度精确的场面调度和持续变化的摄影机运动中展现出来。
冈本曾经是成濑巳喜男(Mikio Naruse)的助手,后者是那个百花齐放的时代中的名导之一。冈本喜八闻名于他的战争片(《日本最长的一天》1967,《肉弹》1968,《血战冲绳岛》1971)和诸如《侍》(1965),《斩》(1968),《赤毛》(1969)的历史片,他经常营造出一种讽刺幽默的基调。冈本于1966年完成《杀人狂时代》的拍摄,但电影被公司雪藏了一年,事实上东宝电影公司(Toho)正是出于对过于个人化的《杀人狂时代》的不满,才把《大菩萨岭》交给他指导。冈本既不是黑泽明这样热情的电影工作者,也不是铃木清顺这样反骨的实验分子,尽管如此,在村井博高超的摄影技术的帮助下,冈本还是得以在《大菩萨岭》中展示出使得影片可以经久不衰的掌控力。(多亏佐藤胜的精彩配乐,该片在听觉上也同样引人入胜。)
可能有人会说这部电影的“表”即是“里”:如果邪恶的灵魂昭示邪恶的剑,那么形式和姿态就是汹涌暗潮的展示。《大菩萨岭》不朽的视觉创造力并不在于闪烁的画面,而在于电影所探讨的本质。这种视觉创造力在结局的屠杀中,在无数种用剑杀人的方式中达到高潮。在这里姿态被赋予了生命。杀人机器在自己的鲜血中盲目跌撞,已然变成了某种野兽,一种充满破坏性的生物。这一幕的那种难以忽视的视觉之美与它的可怖密不可分。主角的乖僻掌控了电影本身,也许我们并不需要冈本未拍出的续集。有什么能真正超越片尾那个怒火中烧、一心杀戮,仿佛正走向自我毁灭之路的剑士的定格呢?
5 ) 超剑戟片
现代性与导演意志
德川幕府末期,世事从两纪元的和平逐渐步入失序转机的时代。相传,跟随空海大师的足迹东行,走完遍照金刚从四国到江户的朝圣之旅,贫苦之人就可以脱离尘世,超凡入圣,所谓“生如逆旅,吾亦行人,无生无灭,无欲无妄”,达到真言密教空海大师所著《十住心论》最终第十重阶段的“即身成佛”境界。在《大菩萨岭》的开篇中,朝圣的巡礼老者和他的孙女就是这样逐渐崩坏的乱世中“虔诚”的朝圣者,是谓“不知生之源头,不知死之何至”。心灵充盈,使命在身,本是应该高兴的事情,不过,在登山山顶,讲完圣人故事,孙女去打水之后,老者双掌合十跪求佛主,祈祷自己这幅老骨头可以离世,这样孙女就不用再作所谓朝圣者。在这里令观者非常奇怪的是,本应心身一致志满身健的朝圣者,却需要死亡来解脱自己的处境。这是因为实际上,幕末时期僧佛势力强大又拥一定实权,在“朝圣之旅”的沿途上的各种寺庙,都会为巡礼者们无偿地提供歇脚住所和供给食物,对于不少的穷苦之人来说,所谓朝圣之旅,其实只是为了生计,不得不一遍一遍走下去的行乞之旅罢了。
以此观,无论龙之助的前史为何,在第一幕的构图中以意象闪现而出,以助人成愿的“佛使”之姿从{朝圣-解脱}念想中出场的武士,都带有着某种不言自明的伪装,和某种心想事成的突然。假使伪装和突然都可以归因到辻斩(つじぎり)(随机砍杀)开启的所谓成魔寓言之上,那这个在圣地大菩萨岭之上神话的构成,由《大菩萨岭》的故事整体的故事看来,即是强化主角的三重信念。第一层,从理性上讲,武士除了剑之外的生活在龙之助眼里是无意义的;第二层,生活中唯一有意义的事就是龙之助笃信自己剑道无可匹敌概莫能御的审美瞬间;第三层,正是因为这些审美瞬间的存在与捕捉,自己很有可能就在某个时候从中顿悟了。
但辻斩,在实际历史的记载和传闻中,其实对于很多阶层较高的武士来说,很多时候理由只是试下刀的锋利程度,或探究一下自己武艺,或是研究新的招式是否好用,或是存粹为了发泄不满,或是谋财害命,甚至还有称杀死一千人(千人斩)既能治好自己父母妻儿重病的传言而已,不一而足......理由远非需要那么师出有名或冠冕堂皇,武士并不需要为每次辻斩都找一个理由,就像偶尔穿过草丛抄抄近路的人,不会在意自己究竟有没有踩死蚂蚁或什么小虫一般。
而辻斩成因的各种肇始如果是正确的、穷尽的,按照《大菩萨岭》的讲述,龙之助行为之种种,无疑是因果倒置的逆炼成魔悲剧,其代价就是结尾龙之助心芥成障的疯狂。可以想见,所谓“无善无恶”中立意义上只看执器者善恶的剑给与龙之助美学顿悟的震撼,如同辻斩一样,并非结局固定生活意义的原因和起点,而是无因无缘生活意义的结果和终点,那种从圣地确认自身力量直接赋予刀以意义是一种浪漫、贪婪和简单的速胜法。
速胜之人,大抵都会陷入一种得意又轻浮的执着。有如编剧桥本忍所言:“这是一个无动机成因追寻狂热的故事”,也恰符合原作者中里介山辩证成癔般:“以恶写善,以魔写佛的思死缘灭”。而从龙之助不在乎凡夫不知善恶,愚者不信因果,到几近成魔时见识到剑道宗师岛田虎之助的善恶之别,产生伦理道德,高下之分,终至理应有的最终落败,总是缺乏必要的推导联系......在电影内,只知龙之助陷入无外乎决斗、复仇、荣光等毁人不倦,毁己更甚的疯狂,本末倒置地追寻某种讳莫如深的所谓意义;在电影外,几乎是意料之外的弄人造化,本应按照内田吐梦版,或三隅研次版靠几部才讲完命运轮回的大菩萨岭物语,在冈本喜八版孤篇横绝的《大菩萨岭》中,因为东宝根本就没有批准续集接驳的缘故,而阴差阳错地和电影本身呈现的含混不解结合,陷入其中并完成了一种戏内戏外不可拆分式的“轮回命运”的切断。
恶无法变成善,魔也不能成佛! 中里介山的追求与桥本忍的诉求,都只能达成一半而已,这其中,被切断的除了自我的命运,还有龙之助笃信的剑道。纵观片情,从除剑道之外的一切都虚无,犹如开篇,只剩剑的哲学与追求(辻斩,比武,挑战,杀妻),到剑的哲学和追求并不存在,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是因缘际会,故事发生日本动荡的时期,各种大事件,叙事的情节,剑的哲学与追求仿佛成为如幻之有(仿佛被真宗师击败,砍杀莫须有的鬼魂),再到一切都没有分别,一切都是追求剑道所要经历的规律和事实(武士剑戟片的题材,无续集)而已。 这导致的问题就是,龙之助坚持的三重信念的演化递进循环,就只能在某个信念之上无限地停驻并宕毙,进而导致龙之助怀疑世界整体的扭曲,也无法完成彼世的重要性代替此世的重要性达成超越,他的自我(剑道)维持和依傍的,就只是不断的流变又不加分辨的因果含混的虚无。
这不禁让人想到,相传公元一世纪前,普鲁塔克提出的问题:一艘已经在大海上行驶了几百年的船,凭借良好的维修和及时地替换零部件使得这艘船能够继续行驶,在不断的修修补补之中,当所有的零件、木板、器物、装饰等等都被替换过之后,那么这艘船是原来那艘船吗?
面对“即身成佛”也不能,回不到当初自己也不能的窘境,既然{忒修斯之船}分辨也是我执的虚无,而不是再辩证一层解构我执的“更深智慧”,那么《大菩萨岭》中,那段堪称影史经典的,为不存在的下一部{大菩萨岭}决战定下基调甚至胜负的震惊龙之助的岛田虎之助雪夜刃行,为什么还要有一句剑道宗师所说的:“剑就是灵魂,细察灵魂去识剑,邪恶之心便是邪恶之剑”的分辨呢?其根本旨趣和解答即是,在这个思想冲突和世事痛苦,奉刀为圭臬,刀是无法脱去的前提,而只能用刀来体察万物的幕末变迁的武士时代中,如果你要选择这种生活方式,你不可能不以分辨(善恶,美丑,高低)的形式来开启。所谓剑道之“道”,是一个已然通过生活意义和周遭世界良好紧密勾连的人,才能从生活中获得的,这是宗师虎之助的处世,也就是其灵魂,更是其磊落与高明之外现,我们也能真切地看到龙之助其实也是可以分辨宗师之道与“我”之道的高低的。这也正是说,人本身,不可能一切皆空的含混虚无,人也确实只能以分别之心来认识他者,认识自我,认识世界。
从分辨之识来说,龙之助知道自己是错的,也知道高下之分,这种知道并非唯心,也并非唯他,而是体用不二的自我,即自我意识过剩的我就是全部、是一切的果,是流变,是不需要每次都找个理由的杀人或辻斩或挑战,是在幕末转型时代中丧失价值预设目的的现代危机,是几近彻底虚无主义的表现。可以看到,龙之助的剑,是吞噬外物、无声寂静的剑,不过虚无的人,却并不通常表现为颓寂无欲,而总表现为巨大地、强烈地、病态地求取他人、他物、他者、他世界对自我承认的激情(尼采之洞察)。
冈本喜八的《大菩萨岭》正是抓住了这样一个“盯着自己肚脐眼,直到真的盯出肠”的唯我论式悖论,延展出了一则“刀教武士挥刀”以实入虚的寓言幻梦,让真理拥有我们这样真正生活的综观,短暂地被我们拥有真理这样的信念覆盖,并在恰当的时机刺破这层遮掩,打破剑戟片建基于现实的神学式普遍主义,达成反现实主义,借由剑戟片视域所及的象征,指向反剑戟片的类型脱俗,并完成某种历史主义的超越,成为超·剑戟片,这里的“超越”一定带着“极致”的意谓,探讨了电影不得不接受,恰似人{教鸟飞}的“自然本质”......
6 ) 邪不压正,求仁得仁
融入幕末历史背景:无情剑客滥杀为乐,求仁得仁沦为浪人供倒幕派驱使,最终兵变伏诛的故事。因为邪不压正啊…
为什么说龙之助是邪剑?
因为正经武士练刀剑为了符合武士道,弘扬正义勇敢等价值观,称之为道义。所有剑客归宗到某一流派,是由于每个人都对武士道有不同理解,所产生的对刀法的理解也不一样最终体现在人刀法的不同和技术的高低。同时出刀是为了公平兼之表现双方的无畏勇气。
但是龙之助追求的胜负,所以体现的实用主义他后出刀一招制敌,还滥杀无辜拿游僧老头试刀,缺德,注意他是道馆的剑客不是宰人的杀手,所以他爹和师傅都不认他。具体体现在比武前勒索hama,比武时拿木刀杀人,之后杀老婆(好家伙武士能宰女人吗)都不符合武士道那七诫。
雪夜刺杀时,他见识了岛田的刀法,不在他之下,怕输不先出手,但是暗自拔刀了。岛田发现了,但是出于龙之助没发动攻击,所以于道义不开打,最后出于仁慈还放过了刺客头目,属于有道义,主人公怎么比得了。
最后杀妻弃子成破产浪人了,跟黑社会新选组混,完全成为工具人了,属于丧尽天良吧。学刀为了悟道,他想的是追求胜负得失,刀能比枪快吗…最后遭报应了,新选组的流氓政客头领比幕府还浪比大名还坏,没成事就内讧对杀,龙之助就求仁得仁咯,杀到尽头呗……
然后最后醉酒开杀很浪漫,他在酒醉中达到最快的刀法(对应鬼故事:之前艺妓莫名盛妆而自杀)。一层讲冤魂索命;一层讲良心难安;一层暗讲刺客围而诛之,他在泥醉中只认为是幻影,一层讲他刀法幻灭,杀人已经如切幕席斩光影一样轻松。对应的是之前兵马和岛田用日光练习弦之月,他用阴影练宰人。邪神那种太绝了,他在歧路上达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种化境,太极致了也对应了自己即将迎来宿命的归程,求仁得仁而已。
某人最爱
他用剑感受过山风。他就不是妖魔。剑若比作女人忠贞,他这一生也就睡过一个女人。龙之助——不为剑死枉做人。这人们口中妖魔,到底也没失了那份坦然,至少在接受挑战这条路上,从来没有下三滥过。
结尾的光影运用有些想法,仲代达矢是真神
诅咒之剑,几场对决太出色了吧 顶尖的剑戟片时代剧武士故事也就这样了
【Great】是否为《老无所依》的前身?不同角色的命运相互联结,在各种场合下产生戏剧性的会面,却又不产生任何浪花,只是错过。第一幕只为「聚势」,冷酷、癫狂而疯魔的剑客形象被塑造,50秒的杀阵长镜为其划上了完美句号。第二幕则是「破势」:反类型开始介入,冥冥之中转动宿命之轮,冈本喜八用一场更为凌厉的雪中杀阵将前半段主角集聚的“势”全部击破,刀仍在鞘中,杀意却向妻子刺去,疯魔的开始。然后就是神到失语的第三幕,反类型的形式到了顶峰,决斗并未发生,真正的敌人只有自己。宿命形成回环,光影汇成梦魇,终于迎来至高影像的降临!他似乎在毁灭中重归理智,唯有杀阵是其归途。纯粹的暴力,至极的追求,戛然而止处,凝练出万钧之势。
因果循环,善恶报应,所以追求剑道至丧失人理常情的武士,还不曾与强敌对决就先输给了心魔。围攻戏场面调度有序,对决干净利落。作为一个灵魂堕入邪道的剑客,仲代达矢邪气不足,最后疯狂有余。P.s.对决场面自动脑补起奈良原一铁的剑术讲座【误】
一个剑术高超的坏人终于碰到了可以有资格和他对决的好人,却死在了一帮人的乱箭之下,不爽啊,本来以为会有大boss决战的哈哈哈。其实坏人不会遭报应,好人也不会有好报,天地以万物为刍狗,人生来就是猪狗不如,一辈子赖活着来换一次好死。
重温!仲代达矢饰演的主人公犹如徘徊于幕末时代的幽灵,仇恨的眼神和被诅咒的剑术,全片使用了大量全新的电影语法,常常可见封闭空间中的景深镜头和频繁的景别互换,高潮戏中的影子和竹帘构筑了恐惧阴暗的空间,有趣的是电影并没有走入传统儿女情长的复仇模式,而是专注呈现主人公自我毁灭
观影盘点期,看过留脚印~
能倒在我机龙之助剑下是你们的荣幸
一个非主流武士的传奇
一部毫无保留的、没有任何旁枝末节的、一点都不欺骗观众感情的纯粹的砍人电影。💪
如英文片名,本片讲述了幕末时期武士龙之助在追求终极剑道和武士荣耀过程中丧失心智最终步入魔道的故事。导演刻意突出时代背景,使得本故事呈现出杨德昌《牯岭街》式的质疑---是什么把一个遵守诺言、爱好公平、憧憬明天的普通人变成凶手?仲代代矢再次展现非凡的演技,而冈本喜八充满禅机与凛冽的镜头风格,让此片在同时代剑戟片中极为耀眼
1.雪花中的三船,里屋火焰中的仲代,两场乱战,可乃一场简介的较量;2.没有了宿命般的对决来作为结束,令人耳目一新;3.光影、镜头很赞,男主角仲代诠释邪恶的演技可谓是炉火纯青。
结局哦~~
看仲代大师总是想起余文乐囧
8.0/10。摄影、构图各种干净唯美,剪辑、表演、调度各种牛逼漂亮。从喜八的武士片身上我感受到了莱翁内通心粉的强大气魄!印象最深的当属仲代漫砍群刺客的运镜和背影!柔刚互合,结尾的迷魂杀阵我也很是喜欢!|剑是灵魂,要用心去细察,邪恶的心便是邪恶的剑。这是大和民族‘’冰与火的统一‘’!
一部划时代的反传统武士片佳作,一曲走火入魔的宿命悲歌。剧作、表演、摄影、剪辑尽皆一流。山林突围、风雪夜屠戮与室内人挡杀人鬼挡杀鬼的打斗戏令人血脉贲张目不暇接。攻心为上,意外地无双人对决,高潮前的帘帐魔影与迎面定格收尾。以磨坊衣物研磨镜头暗示性爱,同质于[菊豆]的滑落染布。(9.0/10)
调度很具匠心,室内是小津的平视视角,外景常用俯视,但摇移拉出景深太厉害了,推拉运镜调动着观者的心理节奏。动作片的剪辑常用快速剪辑分镜,而本片的打斗居然是不流俗的长镜头,很是惊艳,那场下山道和雪夜反埋伏的几场戏,真是厉害。日本剑戟片经典。9
前景人物的超紧取镜、深焦镜头、封闭的景框设计、仲代疯魔般的演技、宿命感的气质,组合出一种摄人心智的迫力。磨房水车舂米的交媾意象乃已成经典,浜崎博嗣之《剑豪生死斗》中伊良子清玄诱奸少女一幕是为致敬。【9↑】